她回营中翻阅着温斯行为她找来的古籍,看了两卷,也没在古籍上发现这问题。胡乱试了一通,时间已经到夜晚,灌进的风吹拂起满地小麦粉,温夏被呛到咳嗽,却忽然愣住。
风?
望着这被吹浮在半空的麦粉,她有些惊喜:「云匿!」
她命云匿点燃草绳,远远守在外头,只是等了许久都未见异常。
温夏失望极了,今夜风吹得格外烈,她拢紧了披风,黯然地立在夜色下。
「皇后娘娘!」
胡顺远远跑来,脸色大变,声音也全是紧张。
而温夏在胡顺还未说完时便听到远处号角震彻夜空,是军中集结的号令。
「燕军突袭我军营!将我们包围了!」
温夏大惊:「怎会如此?」
军营要地,不仅有第一道十二个时辰不休轮岗值守的士兵作为防线,还建有防御工事与瞭望台,怎么可能致使敌军包围。
除非军中有叛徒。
「皇上说军中恐有燕军耳目,燕军是皇帝御驾亲征,攻破了左堡峰,他挑衅皇上出去,皇上已经披甲上战场了!」
这是计。
温夏焦急奔跑向瞭望台的方向,胡顺跟在她后头:「皇后娘娘不能去!皇上命奴才转告您,要您待在军营!」
云匿已带着温夏施展轻功飞去瞭望台。
尚未抵达地方,便见夜空下无数的火光。
厮杀声此起彼伏,战鼓激烈,远处浓烟瀰漫,被今夜的狂风吹散过来。
云匿暗道不妙,未再带温夏过去,折身将她护送回营帐。
温夏急迫问:「那是毒烟?」
「属下去查探,皇后娘娘在此勿动!」云匿飞快出去。
帅营外围满了士兵保护温夏。
温夏遥望着远处夜幕的红光,恐惧到极点。
不管那是不是毒烟,都足矣乱了盛军的阵脚。
霍止舟选择今夜突袭,恐怕是白日知晓了戚延在研製新武器,而今夜又恰好有狂风助他。
这风向便是从燕军营地吹向盛军的。
小半个时辰后,云匿回到帅营。
原来霍止舟在城中早设下了埋伏。
戚延可以打通暗道,他也早早步好了暗道。
那日温夏前去求他,霍止舟说一切都是他故意的,故意引戚延入城,故意把半座城送给戚延。
这片盛军驻扎之地,正是霍止舟一步一步引戚延至此……
营地外十里便有燕军的暗道,这才让他们包围了营地。如果不是之前戚延执意改了方向扎营,现在暗道通向的便直接就是营地内。
温夏眼底的恐惧越来越浓,脸色惨白:「让皇上回来!」
「属下劝过了,没有用。」
云匿方才前去戚延身边,戚延坐在马背上,眼前便是衝锋上阵的一批又一批兵马。火光之中浓雾不散,依稀可辨穿着银甲的盛军一个接一个倒下。
那烟雾有软筋之效,燕军服过解药根本不怕,可时间匆匆,盛军来不及喝下解药,只能硬攻,哪可能退守。
云匿说这是霍止舟的计,就是要引戚延现身。
戚延怎能不知。
他紧绷着薄唇,眉目严肃而沉厉,望着满天火光完全不敢疏忽眨眼,只沉声吩咐云匿:「回去保护皇后。」
温夏红了眼眶,这一刻却不敢哭。
之前戚延分出兵力去攻燕国东面三大关头,分散霍止舟的兵力,可如今也分散了此处盛军的兵力。
营中不过十万大军,今日传来的奏疏上,温斯立说援军还要三日才可抵达。
狂风吹得营帐布幔振响,战鼓声很远,可也是第一次这么近。
温夏一夜未眠,去研製火.药弹的营帐催促道士们,可他们没有物料,硫磺与硝石一日不来,再急也做不东西啊。
而且霍止舟已经知晓戚延的做这火.药弹,怎么可能再让士兵有路把物料送来。
温夏一直听着前线传来的战报。
盛军倒了约有四万人,全败在毒烟下。
……
天明时,狂风依旧大作,但戚延终于回来了。
他一双深眸发红,坚硬的铠甲上也没有伤痕血迹,明明是大步走向帅营,那步伐却透着深深的无力。
他远远见到温夏,深目微凛,喉结滚动着。
温夏衝到他身前,见到他平安回来总算落下一颗心,可并不敢放鬆。
仅仅一夜便损失了近半数兵力,盛军丝毫没有退势。
大盛这一仗会败吗?
戚延停在她身前,滚动的喉结一时没有说出话来,他大掌覆上她额头与鼻尖,摸到一片凉意,便知温夏站在这冷风里太久。
戚延揽着温夏回营,待胡顺落下帐帘,他才紧紧抱住温夏,深深埋在她颈项中。
温夏忍不住眼眶一热。
「如果你父亲在,他会做什么?」
温夏愣住,如果温立璋在,面对四面埋伏、没有援军也没有退路的战争,他会把残兵分成两支。年轻的、生命还长的士兵为一支,跟随他的老兵为一支,带着老兵护送年轻残兵去夺一线生机。
温立璋便是这样战死的。
温夏忽然很恐惧,紧紧抱住戚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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