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事要她管……」一听外人嫌弃女儿,李勇有些不高兴,「下次我跟她说说。」
安歌更乐了。从安友伦、安信云到李勇,对安娜都是如此,自家孩子没错,如果有错,肯定是别人的。更难得的是,安娜除了碌碌无为之外没啥毛病。但如何定义「成功」?能够身心健康到老,也是成功的一种吧。
「毛毛啊,这两天我跟你爸都商量好了,明天他跟你们去城里买零件。你记得请五阿姨多费心,陪着好好讲价。」
「嗯!」
对徐正则的手艺,安歌有信心。在技术方面,那可是全城最灵的头脑、最巧的手。就是别的方面不开窍,或者说懒得烦心,不懂拒绝人,更不懂把自身条件发扬光大,吃苦在前,享受在后。
从某种意义来说,是美德。只是……跟现实格格不入啊。
安歌踏进大院,立马注意到井边老榉树上满是红的绿的毛毛虫。没受过电子设备伤害的视力,真是看啥都纤毫毕现。安娜也是如此,尖叫一声捂住眼睛,偷偷从缝里再看一眼,又尖叫一声,抱住李勇大腿,由他遮着头抱到徐家门前。
「怕的是你,每次闹着要来的也是你。」李勇嘀咕道。
这回安娜是一声欢呼。
大院的另一侧院子里晒满了吃的!
芝麻糖、花生糖、熏青豆、毛豆荚、笋丝毛豆,一样样放在直径一米来宽的竹匾里,家家都有。除此之外,小竹篮里还晒着西瓜籽、南瓜籽和梧桐籽。
「炒熟了可香了。」安娜指着梧桐籽对安歌说。
李勇还得回去接徐蘅,匆匆交待两句就走。
安景云忙着弄菜,两个小毛头自有邻居招呼,尤其安歌,受到了热烈欢迎。
嘴里有块芝麻糖,左手右手一手糖一手青豆。
邻居大妈还在找她身上的口袋,往里面塞满零食,「多吃点。都是自家做的,随便吃!」
自製糖块特别大,安歌鼓着腮帮子,好不容易把糖在嘴里翻了个身,吸着口水说,「谢谢-」
大院里别的孩子围上来,也有看得咽唾沫,跟着拿起糖往嘴里塞的。
立马被发现,他三哥一巴掌挥到他头上,咽着口水训道,「谁让你吃的!得过年才吃!」
孩子顿时懵了,「她们也在吃……」
「她们是客人。」
孩子不管,咧开嘴就哭。后院有家门开了,一个大些的男孩跑出来,「怎么了?」
「二哥,他打我。」孩子指着三哥向二哥告状。
二哥二话不说,对三哥也是一巴掌。
行,这回哭的是俩。
门又开了,一个更大的男孩出来,「怎么了?」
三哥呜哩呜哩说,「他打我。」
做大哥的,给当二哥的一巴掌。
这下二三四都哭了,没等邻居大妈们劝好,他们的爸回来了,进院就听见一排哭声,问清缘由,给老大一巴掌,「叫你看好弟弟,你就这么看?!不知道好好说话?」
一溜套娃般的弟兄四个,全哭了。
得-这年头的教育就是如此简单粗暴直接。
安歌用舌头把嘴里的糖又翻了个身,迎接新一波讚美,谁让她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这么小,可爱,天生的小捲毛,最主要的,还会写文章。
「我会唱歌!」安娜急得大叫,「我还会跳舞!」
小表姐是真正的孩子,还不懂大家只是客气,谁不是嘴上夸别人的孩子,然而只有亲生的才是最爱。安歌连忙拉着她的手,「娜娜唱歌可好听了!」
大人还能不懂,忍着笑,「娜娜表演一个?」
安娜摆起小架子,「我在吃糖,外公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能说话。咦你们笑什么?」
笑闹一阵,等晚饭时间才散。听说卫淑真来了,邻居们纷纷过来打声招呼,或多或少都拎了点东西,水果、蔬菜、点心,说是给安景云添菜,「城里姆妈难得来,多住几天。」
对门的沈家伯母最实在。安歌听见她悄悄跟安景云说,「要是住不下,我那边灶间还能搭张钢丝床,给小徐凑合睡。」
这是从前的人情味。
以后,就是「亲戚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这回用不着,明天卫淑真就要带着安歌回去了。
第二十章 家宴
安景云问沈家借了个煤球炉,把两隻煤球炉的风门开到最大,趁旺火手脚麻利烧出桌菜。
葱焖鲫鱼,炒螺丝,盐水虾,栗子炒鸡块,青椒炒肉丝,蘑菇烧豆腐,番茄炒蛋,腌茄子,凉拌黄瓜,主菜是一大砂锅黄豆炖蹄膀。
家里就一张八仙桌,安友伦和卫淑真坐了上位。沈家在徐正则生病期间帮了许多忙,沈家伯伯是这顿饭的主宾,李勇陪在旁边。安信云带安娜在另一侧,主位是徐正则和徐蓁。
卫淑真想加张凳子,让安歌挤在她和安友伦当中,被安景云笑着婉拒了,「姆妈,你安心吃饭。我给毛毛烧点清爽的,她刚发过烧,吃淡些。」
至于安景云自己,没想过坐下吃东西的,怕菜凉了,只能炒一个菜往上送一个菜。也就每次上新菜时,被徐蓁拉住,往她嘴里餵上两筷。
开了瓶黄酒,安景云事先用热水温过。除了徐蓁还是孩子不能喝酒,连卫淑真也来了一盅。
等菜上得差不多,安景云换了个煤球,用小锅把昨天的剩饭加水煮成泡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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