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历经万般红尘劫之人,就这样在对着、望着、慕着,彼此红了眼。
之后不记得在他怀里哭了多久。
怕雪大了回了家,一把伞,两个人,冒着风雨朝往车站而行。
直到她终于回神,「你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什么时候到的?」
「从天而降。」他看她吸着鼻子像个小女孩,忍住笑。
「嘁。会是刚到吧?对,这个伞明明是家里的……等等,你会……」
「昨晚就到了。」他嗓音微哑,显然还未好好休息,「你房间的床太小,我只能睡隔壁。」
则是半夜到的,到了之后就到她房里,在她床边坐了好久,轻轻吻她的眉,细细地看,怎么看也看够。
「那早上……我是在做梦?」她彻底呆住。
「可不是?我叫你起床,可惜你顾着睡觉,肯理我。」三十三岁的人了,在老婆面前,还是会故作委屈。
她越想越对,「你今天、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图书馆?」
沈一拂将云知紧紧搂在怀里,笑而未答。
她要是知道出门那会儿,众人围在厨房前是在同他叙旧,准生气。
倒是故意不说,是她走得太急,才没听到伯昀后半句「春联写好了,你要要看看去」。
当时她若回头看一眼,便能看到那一副联——佳期五拂迎晓日,鹊桥彩云一如昔。
随即他追出来给她送伞,勉勉强强赶上趟,怪电车内太挤,移步太难。
半小时车程,隔着浪潮翻涌的想念,她望窗外景,他望着她。
待到稍微宽敞,见她看着他的信默默抹泪,有那么一剎那「近乡情怯」,觉伫立,敢近前。
也是怕她答辩会受扰。
此后半天,他就这么静静地、远远地跟着她。
看她在论坛上大放异彩,看她被教授们褒奖、被同窗包围,他的五妹妹眼里好似有火焰,温柔而明媚,能驱散阴霾与寒意。
几度骄傲,几度欲要上前。
只是好好笑,他同她挥了几次手,她都恰恰好没瞧见,还被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当成外校人士「请」出来……
这才等在门外,直到听她说到他,尤其那句「我先生是这个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那一刻,他的眸星光熠熠,是灿烂映入了心。
她都顾上久别重逢的哭哭啼啼了,追问:「你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听的?」
他稍作回忆状,「古板小气又记仇?」
「……」
「要是吃醋了,要哄回来可就挺难?」
「……之所以这么说,是要他知难而退……」她小声辩。
「真的?」
「真的。」
「我给你写信,为什么都不回?」
「那不是怕你又受伤……」
「身边有这么多人追求,之前信上怎么也没提?」
「哎!之前他也没有追我呀,再说,我待你的心意你又非知,有什么好担心……」
沈一拂抬指拂去落在她鼻尖的雪,又忍住轻弹了下她的额,「你小时候还给我迭一隻青蛙,上边写着『我们还能当一辈的好朋友的,珍重身体』,确是好……」
「那么久远的都能挖出来与我掰扯,还说你记仇?」
生怕气走了怀里的人儿,他忙搂紧,声很轻地落在她耳畔:「久远的,哪能桩桩记,只是我日日温故新,这才耿耿于怀。」
往来如风,岁末的雪花被揉碎在半空,看人间历经艰辛,未泯灭希望。
回眸处,去的,从来挽不住,将来的,才重要。
所幸,他们正值芳华,路还长,故也还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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