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乘机劝说镖旗将军放下旧日恩怨,拉拢陆行云,镖旗将军本就是利益为上,且那侄儿也非亲侄儿,就同意了。
双方交洽后,从不参与党争的陆行云,第一次战队,投靠了燕王。
此后,两派相争,各有输赢,总体上还是太子处于优势。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翟无期的功劳,他心思细腻、眼见卓远,且行事果决、雷厉风行,是太子最利的爪牙。
陆行云整日忙于公务,比之前更加兢业,每天忙到深夜才回家。
时深日久,众人见他似乎没那么消沉了,都以为他走出来了,过了许久,更有媒婆上门给他提请,却被他冷眼轰走,传开后,再无人敢触他的霉头。
看着这一切,书庭只能默然慨嘆。
没有人知道,他家世子是如何挨过一个个漫长的深夜的。
因为每到天黑,陆行云就将自己闷在翰海苑里,披散着头髮,穿着薄薄的寝衣,走过每一块砖石,拂过每一棵花草。
他装作姜知柳还在一样,给她推秋韆,和她一起吃饭饮酒、下棋看书。
他时而狂喜发笑,时而悲痛大哭,痛到极处又呕血,然后用毛笔沾着血抄写姜知柳看过的书,尤其是她写的批註,那隻姜知柳给他买的,他原本不太中意的砚台,更变成宝贝疙瘩。
至于姜知柳留下的髮簪、玉镯、头髮,他更每日寸步不离,就连睡觉都抱着,那件作为信物的玉观音坠子更是时时贴在他胸口,谁都不能碰。
他还经常被梦魇惊醒,蜷缩着在床上痛哭,哭到极处,就用髮簪在胳膊上、胸口上划出一道道伤痕,仿佛身上痛了心就不会痛了。
每次都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不仅如此,陆行云还寻了师傅,教他剑法,可他早过了学武的年纪,不仅学得缓慢,还经常弄得伤痕累累,他却不在乎。
这般白日做人,晚上做鬼,看着院里的玫瑰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度过漫长的四年后,陆行云终于承袭了侯府的爵位。
他脸上染了风霜,鬓髮露白,虽正值青年,却显得暮霭沉沉、沧桑寂寥。
这日傍晚,陆行云应燕王邀约,到燕回楼应酬。酒过半巡,他微有醉意,正巧燕王有事出去,他寻了个藉口到走廊边透气。
窗外喧嚷熙熙,往来人群络绎不绝,有不少夫妻带着孩子閒逛,望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样子,陆行云眸光一黯,露出落寞的神情。
忽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身着石榴红纱裙的女子,头戴帷帽,手里牵着个四五岁的男童。
男童调皮,挣开她朝旁边跑去,突然,不远处一辆奔马飞驰而来。
「烨儿!」
女子大惊,纵身飞过去,抱着男童躲到旁边。
烨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令陆行云的心臟紧成一团。他定睛望去,见那女子身形高挑曼妙,侧脸在面纱后若隐若现。
发觉有人注视她,她抬头朝他这边看过来,恰好微风拂过,面纱被掀起一条缝隙,露出一隻清澈透亮的水眸。
剎那间,陆行云呼吸都停住了。
这隻眼睛和姜知柳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女鹅正式回归,等虐吧,哼!
第30章 求你,让我见她!
只见那女子眸光乍冷, 立即站起来,拉着男童快步离去。来不及思考,陆行云飞奔下去,然而, 当他走到楼下时, 那一抹倩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眉头紧蹙,他朝她离开的方向追去, 依旧没有看到, 他不甘心, 又在四周找了几圈, 可人海茫茫,再也没看到那个女子。
他怔怔地矗在那里,来往的人时不时撞到他,他却没有动,像个被抽掉灵魂的木偶,神情呆滞而悲伤。
真的不是柳儿吗?
是啊, 他明明亲眼看到她葬身火海,他还期待些什么?只是声音和眼睛像罢了, 这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更别说同名同姓的人了。
当真是可笑...
他扯了扯唇,眼里满是苦涩,在那里站了许久, 四周的人越来越少, 直到天色黑定,空无一人, 他依旧没有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天上下起蒙蒙细雨。
此刻正值秋季, 雨水淋在身上,透着寒凉,可他动都不动,默然地望着远处的灯火。
那么多人家,那么多盏灯,却再也没有一盏是为他留的了...
忽然,头上出现一片阴影,熟系的声音传到耳畔:「侯爷,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在这啊?」
恍了恍,陆行云机械地转过头,见书庭举着伞站在他身畔,脸上满是担忧与关切。
「我看到她了...」
「什么!」书庭大惊。
「但不是她...」
陆行云上下嘴唇一碰,神色悽苦彷徨,似在和他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书庭目中露出慨嘆:「侯爷,四年了,你放下吧,别再自苦了...」
「放下?」
陆行云扯了扯唇,眸中满是揪痛:「她和烨儿一直在我身边,你知道吗?我睁着眼能看到,闭着眼还是能看到,她时时刻刻提醒我,是我负了她,害死她和烨儿,你让我如何放得下?」
「侯爷...」
陆行云不再言语,推开他,默然地在雨里走着,满脸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身形虚浮,似水中浮萍,飘摇无根。
书庭嘆了嘆,只好不近不远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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