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 温雪瑰弱弱道:「谦逊和理性, 都是人类文明的闪光,是我们这个物种宝贵的美德。」
这回答如果写在卷子上堪称满分。
可艾伦却稍一挑眉, 抬手随意理了理衬衫领口, 似对这个避重就轻的答案不太满意。
「那——」
他压低声音,用只能让她一个人听见的音量, 语气慢条斯理,带着暧昧又缱绻的余温。
「短小也是?」
难以置信!大庭广众的,这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问这种话?
温雪瑰恨不得把他扔在原地, 再也不带他逛美术馆了。
如果不是在探讨学术的情况下, 那个词她根本说不出口。
温雪瑰深吸一口气,假装没听见这个问题, 迂迴且咬牙切齿地道:
「都是美德,可惜你没有。」
刚说完就有点后悔, 担心语气重了。
却听他喉间逸出一声和煦的轻笑, 紧接着,连肩膀都微微颤抖起来。
深邃的眸子里光芒细碎,唇角轻扯,像是听到了什么夸他的话一样。
直到离开美术馆,他笑意仍不减分毫。
见自己的反击被当成夸奖,温雪瑰觉得挫败, 感嘆男人不好懂。
她不理艾伦, 埋头往前走。
结果有个小孩没看路, 炮.弹似的从前方斜窜出来,险些撞她腿上。
艾伦反应极快,搂过女孩的腰,温柔地将人护进怀里。
然后,才很不走心地伸出另一隻没事干的手,抓住小孩肩膀处的衣服,老鹰抓小鸡似的提溜起来,帮他剎了个车。
小孩正要哭,又被男人阴沉的目光吓回去。
干嚎断在嗓子里,险些呛得咳嗽。
这么好看的大哥哥,怎么这么凶!
料理完小罪魁祸首,艾伦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眼里霜雪顷刻便化尽,冷冽寒意也变成阳春暖光。
「慢点走,路上危险。」
声音温柔到极点,放开人时,不忘小小地掐一下女孩腰上软肉。
温雪瑰痒得缩了缩,赶紧逃离他的魔爪。
年轻的父母很快赶来,和他们道歉又道谢,然后大手牵小手,朝另一边走去。
温雪瑰站在原地没动,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
「想什么呢?」
艾伦温声问她。
总不可能是在想未来小孩的名字吧。
等一下。
这倒是个好问题……如果未来她想生个小孩,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身旁的人正在脑袋里翻字典,温雪瑰却浑然不知,仍无言地看向远方。
暮色下,背影魁梧的男人背起男孩身上的小书包,女人半蹲下身,用超人水壶给小孩餵水喝。
她忽然鼻尖一酸。
「有点想我爸妈。」
她也不厚此薄彼,话匣子打开,又顺势说了一长串。
「还有我奶奶,我哥哥,我弟弟……我闺蜜,我助理……」
数了好一阵才停下,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很小声地咕哝道:
「都怪那个人,害我不敢回家。」
艾伦唇际还带着浅笑,可闻言,眼眸稍稍低垂,唇上血色也渐渐地褪了下去。
良久,他还是问出那个,自己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很讨厌那个人?」
「嗯。」
温雪瑰答得不假思索。
也没留意艾伦的语气,便忿忿道:「自我成年起,讨厌了好几年。」
她越说越难受,音量也渐高:「明明之前一点风声都不往外露,为什么突然就要我——」
话音蓦地顿住,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糟糕,说漏嘴了。
本来想等事情解决再告诉他,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万一他追问原委怎么办?
艾伦没有追根究底。
天际烟霞翻涌,霓虹灯渐次亮起,街道也从復古典雅变得现代感十足。
男人如松如竹的身形立在暮光下,眉眼微敛,看不清眼里情绪几何。
良久,才没头没尾地又问了一句:
「那,你最讨厌他什么地方?」
当然是他跟大人们联合起来,拿婚约绑缚自己。
可这个不能说。
温雪瑰思考片刻,斩钉截铁开了口。
「他是个亲情淡漠的公子哥。」
好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在艾伦面前夸奖别的男人,为什么他显得有些难过?
可能是自己话语中,流露出跟这个男人关係匪浅的感觉,让他吃醋了?
艾伦倒确实挺爱吃醋的。
温雪瑰想起,他还在不知情的时候,介意过自己大哥。
她有点想笑,又觉得艾伦正在难过,笑起来不太合适,就去牵他的手,再踮起脚,亲一亲他的侧脸。
她柔声道:「我讨厌他,但喜欢你呀。你对你妈妈感情那么深,跟那种人完全不一样。」
「对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其他家里人。他们都是什么样的?」
女孩声音清糯,泉水般响在耳畔。
艾伦从肺腑间挤出一丝苦笑,连气都嘆不出来。
就算他有罪,能不能换个方式惩罚他。
其他家里人……
除了那个便宜姑姑,他早就当他们死了。
女孩眼瞳清澈,望过来时带着粼粼雾水。
他愈发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唯余时间静默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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