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情绪的冷淡目光。
「柳小姐,注意看路。」
不等她开口,薄韫白冷冽的嗓音响起来。
音量不大,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柳拂嬿欲言又止,一声「阿韫」卡在嘴边。
稍顿,她垂下眼眸,本就干渴的喉咙稍稍有些发哑,小声道:「对不起,我为我昨天的行为道歉。」
「是我太不礼貌了。」
「没事。」
男人语气散漫,眸光却仍带着几分沉黯。
「我说过,欣赏柳小姐的品性。若非你是这种性格,我们也不会一起合作了。」
柳拂嬿仰脸看他一小会儿,忽然注意到什么,怕没看清楚,又稍稍踮起脚。
「怎么又有黑眼圈了?」
她关心地问。
「昨晚加班了吗?还是忙着处理婚宴的事情?」
「……」
为什么没睡好,你还不知道吗?
薄韫白眸底掠过一丝闪烁,随即后退两步,一副不打算让她继续观察下去的模样。
柳拂嬿也就没跟上来,眸光盈盈地站在原地。
长廊早就布置好了,连地毯上的纹样都是花好月圆。
可室内的暖光落在他身上,却悄无声息地冻成了一层白冰。
男人抿唇不语,流畅的下颌线绷得很直。一身矜冷桀骜,比初遇那时更甚。
这人虽然不常生气,但一生起气来,还挺不好哄的。
她正在思索怎么破局,一位绝佳的助攻忽然从天而降。
那人从薄韫白背后走来,长着一副陌生脸孔,胸`前却戴着记者证,肩膀上扛着摄像机。
柳拂嬿心里一动。
不等男人有反应,她朝前踏出一步,双手交迭垫在颊旁,整个人依偎进了男人的怀里。
短暂的怔忡从薄韫白眸底漫开。
垂眸望去,她髮丝轻蓬如云朵,发尾瀰漫着妖娆的玫瑰香气。
长睫稍颤,像攀在花瓣上的墨蝴蝶。
女人身姿窈窕,肩背纤薄,就这样弱柳扶风般落在他怀中,有种小鸟依人的娇柔。
剎那间,他身形略怔,似生平头一遭感到无措,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只有那双漆沉的眼眸,映出她柔婉模样,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閒杂的身影。
呼吸凝滞的一秒里。他听见女人小声开口。
「有媒体。」
柳拂嬿说完,视线小心地掠过面前男人的腰腹边缘,看见那个记者的镜头正对着他们。
她专心地调整着表情,没听见头顶上传来的一声嘆息。
不知过去多久。
男人轻轻笑了一声,语气是她所熟悉的那种深情款款。稍顿,又垂手抚了抚她的头髮。
记者拍完照片,应当是怕打扰他们,悄悄地离开了。
柳拂嬿鬆了口气。
「你现在入戏挺快。」
少顷,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声音。
柳拂嬿点了点头,双眸微亮地说:「嗯。所以说,无论是今天的欢迎晚宴,还是明天的婚礼,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我倒确实不担心这个。」
薄韫白漆眸低垂,刻意为之的冷淡话音里,夹杂着几分微不可闻的无奈。
「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面对着我,脑袋里是不是依然想着——」
他停顿了话音。
柳拂嬿拨浪鼓似的摇摇头,耳垂上的坠子一晃一晃。
她暗中咬了咬唇,有点违心地否认。
「没有没有。」
薄韫白好像看出了她的勉强。
他没有再说什么,径自离开了。
望着那个矜冷的背影,柳拂嬿无端察觉到一丝落寞。
她忘记了要喝水的事情,在造型室的门边站了一小会儿。
少顷,化妆师小姐姐收拾好化妆包,带着笑走过来问她:「新娘子,宴会就要开始了,怎么还站这儿发呆呀?」
柳拂嬿回过神来,看向化妆师时,正好注意到她手上的婚戒。
她不由问了句:「您结婚了吗?」
「嗯。」小姐姐点点头。
柳拂嬿抿了抿唇,小声求助道:「那……您和家里先生闹不愉快的时候,一般都会怎么解决?」
小姐姐似乎有些惊讶,也朝薄韫白的背影望了一眼,有点不可思议地问:「您和薄先生闹不愉快了吗?」
虽说柳拂嬿不知道,但她却很清楚一件事。
自打画眼妆开始,她便从化妆镜里,看到了门口的薄先生。
男人就站在那儿,透过化妆镜,耐心地看着柳拂嬿上妆。
看着她脑袋困得一点一点,像只小啄木鸟的样子。
看着她懒洋洋地打哈欠,漂亮的瞳眸覆上一层浅浅的泪光。
从开始画眼妆,一直到柳拂嬿出门,这期间少说也过去了四十分钟。
也因此,化妆师本人一直在暗自艷羡,这么深情的男人,实在是不多见。
可现在,新娘子却说,他们之前闹了不愉快?
化妆师心想,这可能就是新婚夫妇的情趣吧。
看着柳拂嬿充满求知慾的眼神,小姐姐淡定地整理了一下头髮,严肃开口。
「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说着,又露出个颇具暗示意味的笑容。
「更何况,你们明天就是新婚之夜了。」
「放心去吧。」
薄韫白回到宴会厅,见宾客已经差不多来了八成。
他一露面,各路人马都围了上来,不住地恭贺新禧。
虽应付得有些不耐,他面上仍维持着浅淡自持的笑意。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场面总算再度恢復平静。
稍顿,一个白色礼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是沈清夜。
「哟,确实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沈清夜笑得真诚温润,语调却是明晃晃的揶揄。
「跟柳大美女一结婚,我看你连耐心都多了不少。」
听出他语带调侃,薄韫白也没给他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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