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的香气让江秋凉近乎作呕,他的喉间泛起一股酸涩,忍不住干呕。
「怎么了……这不是您的最爱吗?」
诺埃尔把托盘放远,上前扶起江秋凉,神情看起来有些茫然。
「能不能……」江秋凉抑制着自己的噁心,「能不能先把铁链解开?」
现在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锁在床上,铁链绑住了四根床柱,在他的动作之间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声。
诺埃尔拍着江秋凉后背的手很短暂地停顿了几秒,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痛苦。
「阿兰先生,您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权力。是将军下令囚禁您的,他这是为了您好,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他把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拉到江秋凉眼前,「我的这条胳膊就是在战争中炸伤的,是克洛德将军收留的我。」
诺埃尔望着挂在卧室的巨型油画,悲伤从他碧色的眼睛里满溢出来,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近乎攫取了所有残留的空气,让人几乎难以呼吸。
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划过江秋凉的脑海,他不太肯定地开口:「这幅画……是你画的?」
诺埃尔盯着画中的狄奥尼索斯,画中的轻鬆愉快和他格格不入:「是的,阿兰先生,我就是那个穷困潦倒的画家。谢谢你当初看中我的画,这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一直很想当面感谢你,为你重新画一幅画。」
他抓着自己空荡荡的袖子,右手无意识用力,让平整的布料留下了註定难以消去的褶皱。
「只可惜,我再也没有办法为您作画了,阿兰先生。」诺埃尔的语调让人想起静静流淌的塞纳河,「我是个左撇子,而战争让我失去了作画的左手。」
卧室的色调很温暖,像是震撼人心的巨幅油画脱离了画框的桎梏,却怎么也温暖不了窗外灰白色的阴天。
江秋凉张了张口,他向来不会安慰人,也根本想不出真正能够抚慰诺埃尔的隻言片语。
他很想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像不久前诺埃尔安慰他一样,可是他现在才明白,这句话根本就不是诺埃尔说给他听的。
诺埃尔说出这句话,是为了麻痹自己。
可是到头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一切復归原位。
诺埃尔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先笑了起来:「阿兰先生,不要这样悲伤,至少我还留下了一条命,不是吗?或许有朝一日我能用右手画出同样杰出的画作,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江秋凉看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解开了锁,然后将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甚至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算了。克洛德将军这几天很忙,不会回府,」诺埃尔故作遗憾,「阿兰先生,你懂的,这是秘密。」
楼下响起了马车的声音,有人在朝楼上喊诺埃尔的名字。
「好了,阿兰先生,送货的伙计来了。街道上的平民很多,一块战时麵包要排半天队,多亏了克洛德将军,至少我们每天还能吃上这样丰盛的食物。」诺埃尔站起身,将托盘重新搁置回了胡桃木桌上,「接下来休博士会帮助您早日康復,他是个了不起的医生,比百分之九十的法兰西人聪明,而且值得信任。」
说完这句话,诺埃尔推开了卧室的门,江秋凉听到了他一级级迈下楼梯的脚步声。
江秋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扶着自己的额头走到窗边,他的身体状态实在很差,身上几处出血和头部受到的重击使他在麻醉药效果淡去之后还是很虚弱。
他撑在窗台上,木製窗框冰凉,和迎面吹来的暖风颇不相称。
车夫百无聊赖地牵着马绳,在江秋凉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地中海。
诺埃尔很快出现在楼下,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车夫,大声招呼了一句。
车夫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开始抱怨战时的种种,诺埃尔引着车夫向右侧去,马车和人影消失在了视野中。
茂密的爬山虎覆盖了古朴小楼的外墙,院子不大,但是看起来静谧美好,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越过围墙往外看,又会发现此时是如此的不同。
墙外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士兵,怀里立着枪,站得笔直,直视前方。江秋凉站得位置不高,只能看到非常有限的街景,街上很安静,灰白的墙几乎和天空融在了一起,让人有一种呼吸不过的窒息感。
远处突然炸开了一团白色的烟雾,江秋凉一惊,却发现站在墙外的士兵都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没有丝毫的摇晃。
白色的烟雾在灰白的天空中汇聚,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I」型。
江秋凉突然想到了上一个世界出现的「S」型。
难道这些世界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代表方式吗?
冰冷的男声再次响起,在将军府中久久迴荡——
【欢迎来到造疯者游戏】
【恭喜您通过初试关卡,正式进入游戏】
【世界加载中……】
【加载完成,开启「易碎收藏家」】
【难度係数查询中……】
【「易碎收藏家」通关率34.2%,祝您死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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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奥尼索斯描述参考希腊神话。
第20章 易碎收藏家
江秋凉很饿,这个世界的设定是昏迷了好几天,之前躺在床上没有感觉,此刻站起来,胃里的灼烧感几乎让他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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