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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吉鲁与喜多普的 PK03

“这是女娲造人的神话。”

“我当真的,我很听文老师的话,不是当故事,”帕吉鲁说,“这世界是母神造的。”

“你相信?”

“山想念海,山是从海浪变硬(凝固)的,却回不去海里了。山就哭了,夜里哭得特别厉害,呜呜呜的。山也会流眼泪,一点一滴的泪变成了河,流向大海。山用很多条的河流告诉大海,他很想她。”

古阿霞认真地听,这故事超出了女娲造人的版本。她想,帕吉鲁是怎么想到这些的,把这世界燃烧得浪漫,就像给星星多点安排,他们成为缤纷的星座与故事,不再只是盘踞黑夜。

帕吉鲁又说:“山里有鱼,石头也有鱼。”

“河里才有鱼吧!没水活不了。”

“女神吹得太急了,把海变成山,鱼也留在山里了,它们睡成了石头,石头里面有鱼,我看过石头里的鱼。”

对古阿霞而言那不过是化石,但却比不上“鱼睡成石头”来得具体。她喜欢这想法,也第一次听到帕吉鲁说到这段事。

“你是神。”帕吉鲁说。

“什么?”

“你……是……我……的……神,可以帮我受洗吗?”他走过来,水声哗然,一波一波,张扬了他的心事。

古阿霞凝视他,摸他的头发,剥掉他脸上沾到的泥巴。他们靠得很近,感受到彼此有点急促的呼吸与心跳。古阿霞想,他真像喝奶会在上唇留下白圈、吃饭会在嘴角留下饭粒的小孩,不,或许该说是外星人,在成人世界什么好人、鸟人都有,独缺外星人。古阿霞觉得婴儿都来自外星,纯真可爱,可是渐长之后染上了人类恶性,因为头顶的外星天线自动收进脑壳了,或给爸妈折断了,或给老师用教科书打断了,不然就是给时间上锈了,外星人最后变成了地球人。

可是古阿霞眼前的男人,还是外星人,讲个话要斟酌再三,带着她还能忍受的憨气,却拥有柔软的心。现在,他说,古阿霞是他的神,要她帮忙受洗。古阿霞知道,他此刻不是讲外星语言,她懂得的,无须斟酌,可是她不是神,是他的女人,一个卑微却还有点梦想的女孩,才会为他这句话而感到温暖无比。他们拥抱,彼此亲吻,当帕吉鲁把手在她背后花了三分钟忙着解开胸罩环而徒劳无功时,古阿霞有点清醒了,她用力捏他的手臂阻止,轻轻地说:“够了。”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睡在帐篷,睡在巨木的楔口,位置够两个人躺。帕吉鲁修整得平顺,用防水布围在树腰,非常温暖。古阿霞非常担心,躺在楔口就像躺在老虎张开的嘴巴里,难保它不忽然倒下。

“听,全世界最美的声音。”帕吉鲁说。

古阿霞侧身,耳朵贴在木头上,听见了微妙的声响。巨树的枝干往夜空款款伸展,在微风中收取微弱的能量,每片树叶、每根树枝呢喃着,声音在树干流动成音乐。那也可能是来自地底树根活动的声音,汇聚在树干,甚至是三千年来大树贮藏的言语。那些声音毫不冲突,成了动人的低吟。

“这是最美妙的合唱,一棵树竟然有这么多声音。”古阿霞眼角含泪地进入梦中,在大树的嘴巴里睡去。

帕吉鲁从睡袋里拿出“水龟”,准备洗脸。水龟是锡制的热水保暖器,状似乌龟得名,这是山上保暖的利器,有时候居民也会用日语称它为“油汤婆”。入睡前,把热水灌入水龟内,用布套裹住防烫,放入棉被保温,到了隔天水还是温的,够洗把脸清醒。帕吉鲁洗好脸,帮古阿霞洗。

她从睡意中被叫醒了,脑海仍残留甜美的蜃梦,随即被一块温热的毛巾擦去睡意。夜正浓,星群也浓,她的睡意更浓,不懂为什么这么早醒来。帕吉鲁笑说,“去报仇。”他跳下楔口,沿着工作台走下去时,抚摸大树,谢谢它借宿与播放天籁。他拨开营火的余烬,一阵星火冒出,从底下烧得坚硬的土壤挖出早餐,那是昨夜放下去的泥裹地瓜。然后,他重新烧热水,灌入水龟,距离清晨之前的夜最寒冷,他还有一仗要打。

“走吧!”他带了两只水龟,一人一只,也把两个睡袋收妥,想了想,心怀诡计地把其中一个留下来。

“猫头鹰叫了整晚。”古阿霞往大树顶看,除了夜,除了银河,现在什么都没了。

“大树是它的家,树家里还有人。”

“当然有人,就是我们。”

“别的鸟。”

走到第二道山棱外,古阿霞仍想不懂,那棵大树整晚吟鸣,她却听不出有第二只鸟的叫声。走到第三个山棱下方,他们蹲在红桧的板根间,披睡袋御寒,把水龟放在胸口取暖,让黄狗窝在脚边。古阿霞抱怨一个睡袋不够两人用。帕吉鲁的手顺势勾来古阿霞的腰,贴得更紧,他说那个睡袋破了,不想拿来。

“是你脑袋破了吧!想占我的便宜。”古阿霞说罢,身子挤过去,实在是太冷了。

他们并非最早起的,四十几公里长的森铁已有铁路工人巡路了,拿手电筒查看有无寒霜钻破岩块而造成的落石压轨,以免火车脱轨。她看见黑暗世界有许多明灭的灯光。不久,山边有动静,有道手电筒光沿森铁来,切入山径,停在一架庞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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