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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的话

大前年,刘玉诚先生(瓦当)约我翻译意大利当代诗人帕韦塞的《月亮与篝火》。收到意大利文原书复印件时,我感到很失望:我盼望能有机会翻译一本“大书”,而这本书,正文不到二百页,每页文字也不拥挤,译成中文,估计十万字都不到(最终,电子文档字数为八万四千多)。

但在翻译过程中,我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部真正的大书,一部伟大的书。这样一部伟大杰出的作品,我根本不配对它作什么评价。

如果把翻译过程当成一次阅读,再把几遍校订也算作阅读,可以说,我一共看了四五遍。但这四五遍阅读只让我感到我对它几乎就没有认识。要想掩盖自己的浅薄无知,最好的选择就是不对这作品作任何评价。

因此,这里我只说一点自己的感受。

翻译所据的原文是英国曼彻斯特大学出版社的Italian Texts丛书本,这套丛书可能是为英国大学生阅读意大利原文作品而从许多作品中选择出来的。与这本书并列的几部意大利文作品有:

薄加丘:《十日谈》(选)

皮兰德娄:《一年的小说》

皮兰德娄:《亨利四世》、《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罐子》

西洛内:《丰塔马拉》

《二十世纪小说》(选集)

《意大利妇女作品选》

只要看到并列的都有些什么作品,就可知道这本书在英国研究者眼中的重要性。

在译这本书之前,我只知帕韦塞是位以诗著称的作家,也写过长篇和短篇小说,曾经在艾瑙迪出版社做过编辑。他还是翻译家,译过许多英文的作品。他自己的作品译为中文的很少。

《月亮与篝火》写成于一九四九年,距今已有六十多年,但一直未有中文译本问世,我想,这可能与这本小说比较独特的手法有一定关系。

我所根据的这个版本有一篇由杜格·汤普森写的英文的导言,导言说,这本小说的结构像一幅拼图。但我想补充说一点,我们通常玩拼图时,如果有那张整幅图画作参照,则摸到每一小片时,都会对照全图,找到这一小片在整幅图画中的位置。如果没有整幅图画作参照,则要在拿到每一小片时,想想它会是整幅图画中的哪一个局部,它与刚刚摆放好的那一片或那几片有什么联系。而在拼这本小说的拼图时,我建议,读者完全不必让自己这么累,只管看着作者一小片一小片地摆出故事的各个局部,不必去想这一片段那一片段讲的是哪个时代,哪个场景,等到作者把所有的小片都放完了,我们自然也就看懂了整个故事。

看完整个故事之后,我们也许会感觉这本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小说最后注明写作时间为四九年九月至十一月)写出的小说,竟像是在一天之内一挥而就的。

这本小说在有些地方采用的手法完全可以让我们把作者视为现代电影的先驱,例如鳗鱼进到自己当年住的院子时,看到钦托,他感到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而当瓦利诺的小姨子和岳母出现在门口,他说他看见了现在的安乔利娜和朱利亚。其实他根本没有看见过长大了的安乔利娜和朱利亚,等他知道她们在哪里时,她们早已死了。又例如他看到卡奈利的广场上的集会,感到一切都和过去一样,现在活动在广场上的人就是当年的那些人,而自己此时正像当年一样,带着第一个月的工资冲进集市。突然,他感到自己又是处在当前,因为所有的人都是他不认识的人。这种感受,显然与回忆不是一种东西。但如果电影真的将这些场面制造了出来,我们可能又会觉得电影所表现的只是作者的这些文字所能给人的无限想象中的很少一部分,就像劳伦斯·奥立弗表演的哈姆雷特再丰富,也只是莎士比亚用文字表现的哈姆雷特的一个很小部分,电影的哈姆雷特对人们理解文字的哈姆雷特固然具有非同寻常的启发作用,但他不可能也不应该代替文字的哈姆雷特。

帕韦塞是个诗人,在小说中,他的思想有着诗的跳跃,语言也有着诗的语言的一些特点。有时会突然出现一句看似与前面和后面的句子都没有什么联系的句子。遇到这种情况,我只能忠实地按照字面直译出来,因为,如果我自己都没有看出什么联系,我当然无法写出什么联系;而如果我说我看出来了,那也只是我以为自己看出来了,可能作者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我如果写出来,只会误导读者。这种看似与上下文毫无联系的句子,其实不过是用文字记录下的我们每天都会遇到不知多少次的与背景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的闪念。如果我们试着将自己在一个不长的时间段内的思想状态丝毫不差地用文字记录下来,就会发现,即使是在短暂的时间内,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句子也会远远多于这本小说中出现的这类与上下文毫无联系的句子。

这本小说中的句子一般比较短,这可能也是诗的语言的特点。但有时,作者会重复使用相同的词,会写出长达四五行的长句来。我想,用语如此简洁、精练的作者,使一些词重复出现,或是写出长句子,一定有他不得不如此做的道理。因此,这些重复的词,我让它们在译文中仍然重复地出现,而长句子,在不犯语法错误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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