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餵何冉吃了一些流食,她躺在床上,朝韩屿招了招手。
韩屿朝她坐过来一些,问:「干嘛?」
何冉轻声说:「第一,火葬,一切从简。」
「第二,把我的骨灰撒到大海里,烧成灰的我也是我,我不想被封藏在盒子里。」
「第三,我的眼角/膜捐给徐娅菲。」
直到何冉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她在交代遗言。
韩屿死死咬着嘴,过了很久才鬆开,他故作强势地大声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记不住,等那个男人回来你再跟他说!」
「其实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些话居然是对你说的。」何冉苦笑一声,有几分无奈,「不过我应该等不到他回来了。」
「怎么等不到了!」韩屿大吼,「他很快就回来了!」
何然有些累了,双眼微合,声音比风更轻:「他不在也好,看到他我会舍不得的。」
不知第几次从昏迷中醒来,何冉发现自己的脸被戴上了氧气罩。
她的身体已经彻底丧失了造血功能,这几天只能依靠输血来延续生命。
另一个发现是杨文萍和何劲来了。
他们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杨文萍坐在床边,何劲站在她身旁,两人都看着何冉。
「冉冉。」杨文萍神情惘然,轻唤她的名字,有许多没说出口的话都卡在喉咙眼里。
何冉一时有些恍惚,她有多久没听过杨文萍这么叫过她了,曾经她们也是能心平气和地聊天的,可后来……
后来,不提也罢。
何冉想回应,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完好的声音。
咽喉大半截火烧火燎,像被烙铁烫过一样炽痛。
杨文萍轻拭湿润的眼角,转过身将头靠在何劲身上。
何劲长嘆了一口气,「造孽啊。」
事已至此,骂她不听话也再没有用。
骂谁呢?只能骂天了。
☆、第52章
萧寒一早回到涪陵县城,下了大巴车后就直接赶去医院。
老太太刚睡醒,正坐在床上,由泉泉照顾着餵粥喝。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她已经上了年纪,这一摔可有的罪受。
看见萧寒走进病房,老太太没给好脸色看,重重地撂下两个沾满罪孽的字:「不孝。」
萧寒脸上表情淡淡的,也没辩解什么。
他将行李放下,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泉泉的后背。
泉泉善解人意地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萧寒,手里的饭盒也递给他。
萧寒坐下来,慢慢地舀了一勺粥,吹散热气后递到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拗着气不肯吃,萧寒往左她就往右,他往右她就往左。
萧寒放下碗,有些无奈地说:「妈……」
老太太闭着嘴,绷紧了脸不理他。
萧寒好说歹说都劝不动,最后只好又把碗还给泉泉。
中午伺候老太太睡下后,萧寒走到病房外给何冉发简讯。
简讯发出去后迟迟没有得到回覆,猜测她应该又在高烧昏睡状态。
泉泉也跟了出来,扯着萧寒的衣袖问:「何阿姨怎么没来啊?」
萧寒蹲下身,摸摸他的头,「她生病了,在医院休息。」
泉泉不解地说:「这里就是医院啊。」
萧寒说:「不是这里的医院,她在丽江。」
泉泉似懂非懂地问:「那等她好了,会来看我吗?」
萧寒点头,微笑:「会的。」
医院的床位紧缺,晚上吃过饭后,等老太太躺下休息了,萧寒就带着泉泉离开医院,去附近找旅馆住。
临睡前,他终于等到了何冉回復的简讯。
她粗略交代了一下今天吃了什么东西,打了什么针,体温如何。
无法给她最近距离的关怀,萧寒只能安慰和祈祷:「你会好起来的,加油。」
老太太心疼钱,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就坚持要回家,医生和萧寒都劝不住,最后只好签了同意书。
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身子骨却还算硬朗,回家的路上由萧寒搀扶着,勉强能走得稳。
七月是梅雨季节,这一个星期里雨下得时大时小,从没停过。
天空总是笼罩在一片阴暗和压抑中,连人的心情也跟着受到影响。
到家后,老太太做不了重活,成天躺在床上歇着,由萧寒亲力亲为地照顾她的衣食起居。
被伺候几天下来后,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好看一些,也开始肯跟他说话了。
风平浪静的一周过去。
连续几天没有收到何冉的简讯,萧寒无法再说服自己平心静气地留在这里。
中午吃完饭后,他下定决心,来到老太太床边说:「妈,我订了今晚的机票去丽江看她。」
老太太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瞪大了双眼:「你这才回来多久又要走?!」
萧寒闭着嘴不吭声,意图很明确。
老太太气得不轻,指着他说:「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现在我老了不中用了,你就只惦记着外边的小姑娘!」
萧寒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妈,对不起……她现在很虚弱,我必须陪在她身边。」
老太太听不进去这些,她继续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萧寒的忘恩负义。
萧寒也不还嘴,心里坚持己见。
等老太太说到口渴了,终于闭上嘴,他才回房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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