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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挥了挥手,男生的背影顺着来时的方向,慢慢消失在青柏成行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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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望在老家待了几天,日常是打游戏和写学校留的卷子,每天数着日子等开学,迫不及待想回去。
他其实挺想给许赐发发信息的,随便找什么借口,问作业或者干脆没话找话。好几次鬼迷心窍,他差点就这么做了,最后勉强克制住自己,后果是手机草稿箱里留下不知道多少条根本发不出去的消息。
第五天的时候,同样在北城的朋友约时望去爬山。大热天去爬山,时望本来嗤对方还真干得出来,但他转念一想,又答应下来。
约好爬山的那天,时望凌晨四点多就起床,背着登山包跟人集合后,花了三个小时,赶在太阳彻底升上去之前到了山上。
“怎么样?”朋友问他,“休整会儿,我们坐缆车下去?”
远远望见上方树木掩映中的寺庙大门,时望摇头,“你先走,我还要去庙里一趟。”
“去做什么?找人?”
时望说:“求个平安符。”
朋友惊讶地一挑眉,倒觉稀奇:“早说这里挺灵的,可你以前不是不信这种么?”
时望摆摆手,“走了。”
正殿里,檀香袅袅,白雾氤氲,佛陀盘坐于莲花座上,低眉垂目,双手结印,满身慈悲色。
时望上了香,供过香火钱,然后跪在大殿中央,恭恭敬敬磕了三个没有掺半点水分的头。
方才引路的小沙弥说,佛祖一手结无畏印,庇佑众生,使人无畏无怖,另一手结与愿印,施予众生之所求,满足众生之所愿。
时望在心里默念,希望许赐的爸爸尽早恢复身体,度过难关。
希望许赐平平安安、健康快乐,永远自由,永远顺遂,不需要改变,也不会有烦恼,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东西。
希望许赐一辈子被偏爱。
起身后,时望从师父手里接过一枚小巧的平安符。
身披袈裟的僧人在时望面前微微颔首,和声念了一句佛,说:“施主一路好走。”
时望向他鞠了一躬,拎起自己的登山包,走出寺庙。
日头已经很大,坐缆车的地方还在下面,时望背着包走了一段路。这里下山的路不容易走,阶边山石峥峭,还长着许多刺树,他不消片刻就走出汗来,其间还被旁边伸出来的树枝挂了一下,差点打个趔趄。
快到地方的时候,时望摸了摸口袋,想确认那枚平安符的存在,却摸了个空。!
怎么回事?
时望心中一突,连忙返身回去找。
怎么会呢?怎么就弄丢了?到底丢在了哪里?
金灿灿的阳光直晃眼睛,时望一路低头弯腰,看完脚下看路边,嗓子被烤得快冒烟,生生急出了一头汗。
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时望在认真找东西,压根没空去接,那电话却不挂断,一声急过一声,跟催什么似的。
时望单手翻出包里的手机,没看来电名字就按了接听,俯身拨开旁边一丛草,“喂?什么事?”
山上的信号差,电话里电流声滋滋作响,时望半天才听出是靳成泽。
靳成泽说了句什么,声音时断时续,时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起腰问:“你再说一遍?”
靳成泽复述的时候,手机信号突然就恢复正常,时望清晰地听见他说:
“——时望,许赐他爸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