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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我们都在偏僻的乡下躲藏,老夫人日日以泪洗脸,直到陛下登基我们才敢偷偷来见你们。」

「我家大人究竟是死是活,求你们看在曾相处多年的份上,给个准话。」

说到最后,裕和竟是要给吉安跪下。

吉安抹了下鼻涕,「公子,就是这些了。」

纪榛垂着脑袋,耳边又迴荡着沈母的质问。

「他去漠北找你,为什么只有你一人回来?」

心口处像被拳头重重地击打着,疼得纪榛都有些麻木了,他咬牙道:「沈雁清未死,我定会找到他。」

又坚定地对兄长道:「哥哥,求你放我去吧。」

纪决望着纪榛不可撼动的意念,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止住。纪榛对沈雁清的情谊有目共睹,二人就似一对同根的蛊,一损俱损,倘若要纪榛清醒地坐以待毙,怕是比浑浑噩噩不知事还要来得痛苦。

纪决沉思良久,终是道:「我应承你,可你也要同我保证,凡事都要护好自己,你可做得到?」

纪榛红着眼睛重重颔首。

「一月为期,若一月后还无消息,你便得回京。」

纪榛眸中含泪,哽咽道:「我.....」

只是一月,未免太短。

纪决却不想他空寻,握住他的手,「榛榛,莫要让我在京都为你担惊受怕。」

纪榛望着兄长温润的双眼,心知已让兄长为他牵念太多,到底点头。

前往锦州前,纪榛先去了趟沈府。

沈府门前仍贴着封条,他进不去,站在台阶前。

他在这处住了近四载,不知与沈雁清几多次同迈过这个门槛,如今却只能望而却步。

身后传来窃窃私议,有行过的路人随手将秽物丢在了沈府的门口,正正好落在纪榛的脚边,男人哎呀了声,「小兄弟对不住,我不当心.....」

纪榛回过身,男人见了他的脸话音戛然而止。

亦有行路人惊道:「纪榛,他怎的在此?」

朝堂风起云涌,纪家从泥底里翻了身,又得新帝重用,纪榛自也水涨船高,众人私下虽会议论他的过往,却无人敢再对他不敬。

男人连忙躬身道:「原是纪公子。」

纪榛盯着地面的污物看,沈府的门楣素来干净整洁,而今却随意被人吐痰弃物,叫他双目刺痛,不忍再看。

他忽地想起郊外那尊无人问津的泥菩萨,有求时众人皆推崇备至,一旦没落了比土垢还不如。攀高捧低,亘古不变,无非是瞧谁爬得更高,摔得更惨。

行人皆不以为纪榛是来缅怀过往,谄媚道:「纪公子出身世家,当年那沈雁清真不识好歹,大家说是与不是?」

有人附和,有人沉默,无一人反驳。

纪榛听着耳边阿谀奉承的话,忍不住低低笑了声,想他纪榛也有这般被人追捧之时,实在匪夷所思。

吉安端详着纪榛的脸色,驱赶道:「我家公子如何不需你们说,都散了。」

行人做鸟兽散,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纪榛指尖痉挛得难以动弹,忽地奋力地踹走脚步的秽物,里头的水渍溅湿他的鞋面,他浑然不觉,竟又拿过街边摊贩的扫帚清扫起沈家的门前。

走出几步远的人见他如此,皆像看着疯子一般看着他。

纪榛不作理会,将秽物扫走后,又到附近的水井打了水冲刷。

吉安也吭哧吭哧地帮忙打扫,嘀咕道:「他们倒是厚脸皮,以前说得多难听,如今倒都改了口径,我呸.....」

纪榛动作慢下来,抬头望着结了蛛网的沈府牌匾。

沈家世代清白,不该毁于此。

船舶行了整一月,终要返程。

途中倒是有靠岸休整之时,偏生因着是禁渔期,渔民担忧官府抓捕,只敢停靠一些无人的小岛或落后的小渔村。

这些地方往来都得靠船隻出行,消息闭塞,对外界的变故也滞后不已,沈雁清下船陆行的打算落了空,好在得知了蒋蕴玉行军成功一事,提着的心终于落下些许。

他的眼睛仍看不真切,远了雾蒙蒙一片,近了也只瞧着虚影。

发现沈雁清的少年负责照顾他的起居,每日都会来给他换药。船上条件太有限,新鲜食物太少,沈雁清身上的伤总是反反覆覆,更别谈双眼能恢復视力。

今日停靠的城镇虽仍是落后,但较之前几个要繁华些,沈雁清听着岸边的人声,多问了一句。

少年答:「是有驿站,不过出行的都是小船,除了官府的信差是不载人的,还未必有我们的渔船行得快哩。」

船上无纸墨,沈雁清拿了刻刀在竹板上刻字,只一个清字,托少年将竹板交给驿站送往纪决手中。

少年有些犹豫,「大人,我阿爹说了,不去招惹官府的人.....」

沈雁清原是考量找当地官员商讨回京之事,可如今他不知外界情形,又双目浑浊,待在船上反而稳妥些,只是仍想着多一条法子让纪榛知晓他的下落。

沈雁清道:「只是送信,无妨的。」

少年这才拿着竹板出去。

待少年到了下了船,正想进市集,却被父亲拦住,他说清楚来龙去脉后,男人拿过竹板悄声说:「你就当送过了。」

少年诧异,「可是.....」

「沈大人虽有恩于我们锦州,他现在到底比不得从前,要是被发现我们收留罪犯,岂不是要遭殃,这竹板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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