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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路走来,他遭受到的拒绝已经太多了,攒满了一箩筐。

季庭屿这张嘴巴就像有什么拒绝牛逼症,无时无刻不在对他说「不」,害羞是一方面,没准备好是另一方面,贺灼从来不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提的要求太过火。

狼在捕猎时从来都是静待时机,一击得手。贺灼早晚会让季庭屿这张嘴巴再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到时候贺灼想怎么吻他,季庭屿就要怎么张开嘴,想餵他吃什么,他就要好好吃下去。

他要和他唇舌相依,做遍前世来不及的那些爱人之间该做的所有荒唐事。

就在日头衝破厚重的云层,上到中天的那一刻,救援终于到了。

但不是季庭屿的队友。

说来还要感谢那碗鹿鞭血。

雪山脚下有几十家住户,靠打猎为生,每当大雪初停的清晨,动物最饥饿的时候,就会有大批住户上山打猎。

如果运气好打得猎物太多了拿不完,他们就会挖个雪窝子存放一部分猎物,之后再上山来取。

季庭屿钻了十几个雪窝子才找到那头公狍鹿,取鹿血时留了个心眼多弄了一些,回来时将鹿血洒了一路,鲜红的血迹就成了标识,指引着来拿鹿的住户找到他们。

「多亏了这小哥机灵,不然等晚上再下雪你们就要埋在山里了!」猎户桑布正坐在前面一晃一晃地开车,嘴里哼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的歌。

可季庭屿却觉得这歌声好听极了。

「桑,您家附近有医生吗?我同伴急需治疗。」

「有的!我的邻居是个卖烧酒的庸医,你们如果买酒的话可以免费看病。」

贺灼和季庭屿坐在敞篷车后兜里,盖着喜庆的大花布棉被,听这话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肩膀碰着肩膀,相视一笑,然后转过头一同望着山边金色的旭阳。

季庭屿伸手抓了一把光,喃喃嘆息:「真好。」

天亮了,风停了。

雪山露出了它清澈的骨骼。

他们都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说:

狼:你怎么这么热,你在发烧。

猫猫:啊对对对,我在发烧,你在发搔,你他妈就想着和我打野泡。

狼:不要生气,尾巴给你。

猫猫:这还差不多。

人形小屿一把抱住蓬鬆的大狼尾,双腿夹着尾巴根,蹭了蹭,安然入睡。

第12章 小屿,过来

主业卖酒的大夫,治病也像在酿酒。

在他们俩的伤口上瞎鼓捣一番后就把人抬到了竹床上,像蒸桑拿那样蒸。

竹床底下熏着酒,上面蒸着人。

季庭屿醒了好几次,要不是看到外面院子里挂着满满的腌肉,他都要怀疑医生要把他们做成醉猫醉狼下酒。

他断断续续昏迷两天才彻底退烧,每次醒过来想动都动不了,因为贺灼一直抓着他的手,一直一直抓着,怎么都不肯放。

医生说贺灼伤得比他严重得多,多亏了那口鹿血吊着命,不然人早没了。

他这几天就没醒过,但抓着季庭屿的手始终不鬆开,医生想把他俩分开换张床都掰不开他的手。

「他是个靠谱的人,你对象很棒。」医生往嘴里灌着酒,冲季庭屿挤眼睛。

他有一把茂盛的络腮鬍,酒边喝边顺着鬍子往下滴答。

季庭屿一愣,「他不是我对象。」

大鬍子比他还愣:「不是?那你是他什么人?你一定没看到我掰他手时他那表情,疼的哦,好像我在挖他的心。」

季庭屿眨眨眼,低头去看那隻紧握着自己的伤痕累累的大手,劈断的指甲,指骨上的皲裂,还有无数道深红色的伤口……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无法言说的揪痛感。

仿佛心臟变成了一块薄薄的旧布,脱线了,有人扯着那根线拉扯他心里的软肉。

就只差一点,他想。

或许再晚个几小时,几分钟,他们就再也睁不开眼了,会被永远留在那个角度刁钻的防风洞里,冻成一坨紧紧相拥的冰块。

而这段从黄昏持续到破晓的冒险故事,将随同他们一起被埋葬在尼威尔十万雪山中的其中一座里。

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匹素未谋面的小狼曾为他做过什么。

虽然你很变态,但我会永远珍惜你的心意,达蒙。

他握住贺灼攥着自己的那隻手,贴在了心臟上。

贺灼是第三天醒的,当时季庭屿刚结束午睡,睁眼就看到他扭过头看着自己。

「舍得醒啦。」

「嗯。」

「身上哪儿还疼吗?」

「没有。」

贺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抬起来,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耳朵,却颤抖着碰都不敢碰。

「你的耳朵是不是……坏了,我昏迷之前好像看到它流了好多血……」

季庭屿心口发酸。

「那是你的血,达蒙。」

「你的手在流血,但你怕我睡着,就一直搓我的脸。」

贺灼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茫然半晌后突然起身一把将他摁进自己怀里。

「还好你没事……」

他闭着眼嘆息,呼出的热气落到季庭屿脖子上,像岩浆般滚烫。

被烧酒蒸着的身体大汗淋漓,互相碰到就会黏在一起,仿佛刚经历了一夜激烈的情事,但季庭屿并没有挣扎,他只觉得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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