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点,凡在秘境中遇到危险想要放弃的人,只需触发掌心灵符,便可从秘境中的任何地点脱出。
这掌心灵符,和卷轴的追踪之术,皆是因为历年来在秘境试炼中折损的弟子太多,杨观潜心钻研而成,以前从未用过。
能运转这一术法,看到秘境中众人所行轨迹的,只有杨观一人。
杨观祭出术法大阵,便将进入秘境的众人所行轨迹一一指出,却看到于玉成自进入秘境之后便没有半分耽搁,径直前往此处山洞,倒像是轻车熟路。
此后整整两日,他都没有离开过。
他这样一进秘境就直奔山洞而去,是有谁在给他指路?
两日之间,于玉成没有离开山洞,又是在里面做些什么?
为显公正,杨观是将所有人召齐,这才运转起秘术大阵,众人面面相觑,心底已经知道杨观是什么意思。
殷怀瑜话里话外直指学宫之中有内鬼,侵染魔息,出手伤人,折损了他们沧浪海弟子的性命。
杨观这一手却是又将矛头还了回去,这于玉成仿佛早知秘境之中乾坤,一路避开许多试炼关卡,径直前往山洞,又整整两日没有出来,不像是要寻求玉简的样子。
反倒是两日之后,于玉成身死洞中,染了魔息的水魈就出现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话也不必说得太透了。
沧浪海门中历来有许多邪魔外道,天下皆知。就连他们门中都另有一支弟子,平时甚少在世间行走,每次离开沧浪海,都是为了绞杀破门而出的妖魔叛逆。
焉知洞中水魈染上的魔息,不是这个于玉成自己放出来的?
殷怀瑜处变不惊,摇着折扇,甚是有礼,说祭酒杨观如此无凭无据猜测怀疑,不是君子风范。
学宫之人当即冷笑连连,那殷怀瑜温和笑容之下句句阴狠,却是伪君子真小人的本色。
恰在此时,有人前来禀报,殿中出事了。
杨观将所有在试炼之前接触过卷轴的主事锁在大殿,一一盘问。
其中数人甚是愤懑,他们多是饱学之士,自觉为学宫之事尽心竭力,侍奉终生,却要被如此怀疑,大为受挫。
但主事们皆知,此事关乎学宫千年清名,自己此刻受些委屈,是为了来日学宫不被其他人嚼舌根,便也都强自忍耐。
只是数轮盘问下来,主事们将自己过去数日所见之人、所做之事回忆了数遍,头昏脑胀,疲惫不堪,却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这厢杨观祭出秘术大阵,查出于玉成在秘境中的踪迹,那边学宫殿中,却出了大事。
一名主事发疯了。
那是一名王姓主事,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情孤僻,很少与其他主事来往,除了处理学宫日常事务,总是一个人待着。
此次学宫试炼,他便是发放卷轴的三名主事之一。
大殿被分隔开来,供几位主事休息。正是用过午饭的时候,大殿门窗紧闭,很是闷热。
这些主事们无所事事,各自从书架上抽出些典籍研读,另有一二人研墨铺纸,开始练字。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面书架便倒了下去,书册典籍全数砸落下来,几乎堆成了小山,将王主事压在了下面。
其他几名主事当即来救他,怕王主事被砸出个好歹,便出声呼唤他,一面又十分爱惜那些典籍,不肯用术法将其扫开。
年深日久,那些典籍纸页发脆,薄如蝉翼,若是用术法,怕是还没沾到边,那些书册便都碎了。
所以几名主事俯身,小心翼翼捡起书册,清出一小处之后,才看到王主事的一只手。
他无知无觉,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众位主事心中一慌,下一刻狂风顿起。
漫天书页翻卷,如狂风中的落叶一般,方才围在前面的数人,已经全部被掀了出去,远远地砸在殿中梁柱之上,顷刻便没了声息。
而王主事所在之处,腾起一大团黑色雾气,似鬼魅在殿中横冲直撞,终于破开殿门的禁制,逃窜而出。
殿中一两个受了轻伤,还未失去神智的主事这才连滚带爬跑了出去,遥望着那一团已经升至空中的黑雾,喃喃道:“是魔息……”
那在半空中兀自翻滚不休的黑雾,与洞中水魈身上的魔息一模一样。
杨观率众人赶来之时,黑雾飘忽鬼魅,忽上忽下,似是要择人而噬,滚滚魔息越来也浓郁。
可是任凭黑雾如何上下翻涌,半空中好像有一道无形的界限,犹如一张看不见的网缓缓降下,旋即将黑雾压制。
杨观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却是触发了学宫的守护大阵,将那黑雾死死限制在半空中。
众目睽睽之下,那黑雾之中现出王主事的身形,他的容貌好似已经被魔息浸染,变得妖异扭曲,极为可怖。
连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嘶哑。
“我进入学宫,已经有多少年了,连我自己也数不清了……可是,学宫又给了我什么呢……”
眼见逃不出学宫的守护阵法,王主事便是凝聚魔息,要与在场诸人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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