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沉告诉贺平安,以后不要再去凤鸣楼了,可是第二天,他依旧是去了。
因为小平安需要钱呀。
自从独立门户的和哥哥住在书馆里,小平安就不好意思问赵家要钱了。其实赵中丞倒是问过一次他们缺不缺钱花的。结果贺温玉回了一句“不缺。”
赵老爷又问了一遍,“真的不缺?”
小平安在心里想“缺呀缺呀缺呀!”
结果死要面子的贺温玉说,“如今我和弟弟住在书馆,尚可自足,不劳大人费心。”
俗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的贺温玉贺公子那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柴米油盐贵”的主,他还真以为有个书馆就可以衣食无忧了,殊不知弟弟拖欠了多少伙计工钱。
于是,生活的重担都压到了小平安的身上。
为了养活哥哥,小平安打算再在凤鸣楼里多赚几天的钱,起码支撑到哥哥的科举考完。
贺温玉这几日天天不分白天黑夜的学习,小平安心想,至少晚上要弄一顿肉补补身子。
结果,就因为在凤鸣楼多呆了两天,出了事。
事情的开始,是因为吏部尚书蒋独照。
这天,焦头烂额忙完青苗案子的蒋大人决定来凤鸣楼图个乐子。
上二楼,便见一片热闹非凡。姑娘们跳着胡璇舞,原本衣冠楚楚仿佛正人君子的大人们,此刻也毫不计较颜面,敞开了衣口,大口喝酒。拿筷子“叮叮咣咣”敲着盘子仿佛给跳舞的姑娘伴奏。吆喝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就是在这么一片混乱之中,蒋独照看着了一抹安安静静的小白影子。
孩子坐在小角落里,腿上放着一个木托盘,一张宣纸夹在上面。左手扶着托盘,右手立起一根狼毫笔,竟是在画画的。
蒋独照走上前去细细看,画的是不远处一个弹琵琶的姑娘。
小少年,弯着身子,一双淡淡的柳叶眉,忽闪忽闪着眼睛,一会儿望望弹琵琶的姑娘,一会儿看看自己的画。嘴巴微微张开,显然画得已经痴了。
白瓷样儿的面容,点缀着眉如墨画与唇红齿白。
有趣的是少年的肩上还趴了一只麻雀,衔着少年散在肩上那柔软的发丝,围了个窝。
在蒋独照看来,少年画的美人,倒还不如他自己别致。
当真是白画了。
于是蒋独照搭话道,“你在画画呀。”
少年回过头,弯起一双凤眼,笑眯眯道,“是呀,大人您要不要也画一张?”
“噢,你在这儿是卖画啊?也好,一张画卖多少钱?”
平安道,“头像要十八文,全身像二十八文,如果要带上景再裱起来,那得八十三文。”
蒋独照微微一笑,“这样吧,我给你三两银子,你画一张你自己给我。”
平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你要我画我做什么?”
蒋独照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我这不是为了考考你嘛,画别人容易画自己难。若是你看不见自己还画得像,那才是真本事。”
平安点点头,“嗯行,那我试试。”
小平安忙活这几天加起来还没挣够三两银子呢,于是他赶忙换了张纸,开始画自己。
贺平安一边画,一边摸摸自己鼻子、摸摸自己嘴巴。渐渐便画了个八九不离十。
就在该画头发的时候,平安愣了半天,他忘了自己插的那个簪子长啥样了。
想了想,便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比着画。
只见一头的云发堆积在一瞬间铺散开来,犹如江河,飞流直下三千尺。
蒋独照在心中惊了半拍。
“哎呦喂,是蒋大人来啦。”
忽然,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女子插进了贺平安与蒋独照的中间。
蒋独照一笑,“呦,冯娘。您现在可是大掌柜,越来越见不着面了。”
冯娘一抹笑容,“瞧瞧大人您说的,上次您交代了要见春江姑娘,这几天我都没敢让姑娘赴别人的约,一直等着您呐。”
蒋独照笑道,“这倒奇了,春江姑娘竟也会等我蒋某人?”
“可不是,朝思暮想,都等了大人好几天了。”
“好,那我可得去见见。”
蒋独照满面春光,随着一小婢朝里屋走,回头对贺平安道,“你先画着,画完了送我府上。”
贺平安正想问“你的府上是哪里啊。”
刚抬起头,就被那名叫冯娘的女子挡住了视线。
冯娘看着贺平安,一张笑脸忽然就冷了下来。
她已经注意贺平安好几天了。
话说什么样的人看见什么样的世界。在冯娘的眼中,贺平安就是一个小贱人。
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
冯娘从不认为贺平安单单是来画画的。
进了妓院还不碰姑娘,这不是明摆的——定是想勾搭个官老爷。
你说他身为一个男子,竟也可以这样不要脸。仗着自己那几分姿色,装作一脸懵懂无知样儿,与客人们打情骂俏,让众人围着他团团转。
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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