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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杜靖棠(一)】

十五年来江韶矽第一次无家可归,他跟在哥哥的身后四处辗转,没有钱没有住处,随便找了个废弃的胡同与野狗为伍,他眼见着哥哥与小痞子打架争抢地盘,用木棍砖块互殴,涂满一地血红。

江韶年隔三岔五就要带着伤出去找吃的,为了弟弟的安全,他养了一条混迹在胡同里的野狗,起名叫做“癞皮”。在每个江韶年外出的时日里,江韶矽和癞皮偎在死胡同忐忑不安的等待。这样颠沛流离的日子,江韶矽痛恨至极,却又无能为力,他几次想要回五月巷,都被江韶年断然拒绝。

这一天江韶年外出,江韶矽和癞皮躲在角落里一如往常的等,后来江韶矽浑身发痒,他很久没有洗澡了,看看天色还早,便带着癞皮去附近桥下的小河里泡一泡。

他已变成了一个野孩子,以往的那些羞耻感荡然无存,脱了衣服就下河,癞皮站在河沿吐着舌头盯着他看。行人们也不甚在意,匆匆而过,江韶矽浮仰在河水里望着白色的天,怀念吃饱饭的滋味。

上了岸他黑乎乎的皮肤已经变得白生生了,又成了以往那个俊秀少年,穿上脏兮兮的衣服领着癞皮往回走。一路上各种各样的店面吸引着他,尤其是饭馆里飘散而出的香味,引诱得他垂涎三尺。

癞皮似乎也对那香味抵抗不了,停在原地打转不愿离去,江韶矽不耐烦的踢了癞皮一脚:“走吧走吧,我都吃不了,你就别想了。”

这时,身后有一个浑浊的声音响起;“韶矽?”

江韶矽闻声回头,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他不禁倒退一步:“姑父…”

话刚出口,江韶矽自己捂住了嘴巴,他对姑父的印象是淡漠的,只知在姑母家这个男人向来被禁止提起,他只得客客气气的改了口:“丁先生。”

丁永长年不回家,在外混迹,但偶然回了次家,还是知道家里来了两个侄子的,只是那次回家并不愉快,老婆孩子都不大欢迎他,他只在家里坐了片刻便讪讪离去。

江韶矽见对方盯着自己,心里顿时起了毛,带着癞皮就要走。丁永抓住江韶矽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你这孩子,见了我怎么还这么客气。”

癞皮感觉到主人的不自在,便冲着丁永汪汪叫了两声,紧接着就要往上扑。江韶矽无意去伤对方,便呵住癞皮。

丁永倒是吓了一身汗,末了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哎呦,你看你,姑父见着你这么个亲戚高兴,想请你吃顿饭,你倒好,叫这只死狗来吓我。”

江韶矽急忙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哥哥会带吃的给我,我这就要回去呢。”

丁永很是殷勤的问道:“韶年也在家里么,让他一起出来吃吧,你姑母那里我回头去跟她说。”

江韶矽一提到姑母就变得黯然起来:“我们不住五月巷了,哥哥说我们长大了必须自己出去住,姑母养不起我们。”

丁永拉住江韶矽的手就往饭馆里拽:“如果是这样,我就更应该请你吃饭了,自己住不容易,你偶尔也得吃点好的。”

这最后一句话说在江韶矽的心坎上,他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风餐露宿贫困潦倒,如果不是在这小河里洗个澡,他就和街上的乞丐一个模样。

进了饭馆,丁永出手倒是极大方,他瞧得出江韶矽的困顿,于是样样都点了荤菜。而几个月不知肉味的江韶矽如逢甘露,一桌子菜扫去大半,狼吞虎咽之际还不忘请求丁永:“丁先生,能不能留一点给门外的癞皮,它也饿了。”

丁永当即叫跑堂的给癞皮送去了几块肉,江韶矽感激的不知如何是好,又斯斯艾艾的提出了另一个请求:“我可以给我哥带点么。”

丁永抹了抹嘴,给江韶矽倒了杯酒:“不急,等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玩几把,赢了钱你买什么好吃的给你哥都行。”

江韶矽推拒着酒杯:“不了不了,我不喝酒,丁先生你不要倒酒。”

丁永哈哈大笑:“你这小子,跟我那么见外,我是你姑父啊,说什么丁先生。哎,你身上有钱么。”

江韶矽摇了摇头,丁永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江韶矽:“我跟你说的话你好好想想啊,我有钱,借给你玩玩,赢了算你的,你拿着钱买吃的给你哥,输了算我的,我就当给你过年发压岁钱。”

江韶矽犹犹豫豫的在座位上磨蹭,他心知这个姑父就是因为嗜赌成性才被姑母拒之门外,家里过年过节都不允许提到丁永的名字,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样。不过他又很同情丁永,丁永在他眼里人不算坏,虽然好赌,可一旦赢了一些钱,就会往家送,表姐的一部分开销都是丁永付的。

丁永见江韶矽犹豫不决,便起身拉着他往外走:“还想什么,要是有这好事儿摊到我身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走吧,玩几把你就回家。”

赌场里乌烟瘴气,到处都是情绪亢奋气势高涨的人群,江韶矽看到很多人憋红了脸掷骰子推牌九,那些赌棍们视旁人无一物,沉浸在自己的兴奋中。

江韶矽被丁永拉到某一处桌前,把钱塞到江韶矽的手里低声说:“刚来你就玩点儿简单的,押大小。”

前几局江韶矽的运气居然格外的好,翻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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