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鲍勃带着十英镑悄悄离开时，银行的出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鲍勃怀疑他会不会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两个多星期就取走二十英镑，花得可不少。
他朝莫斯男装店走去。出来走走的感觉真好。雪仍然下得很大，地上都结冰了。主干道上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小街小巷的积雪厚得惊人。你会不停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往前移动，还出尽洋相。这和街上出来玩的小孩子们形成鲜明对比，后者唯一的乐趣就是拼命跑来跑去，感受难得的与平常走路不一样的前进乐趣。
美妙的变迁降临伦敦。鲍勃感觉这场雪是一段幕间休息。可以说，直到冰雪消融，生活才能恢复正常运转。
莫斯男装的店铺是贝德福德街的第一家。他沿着贝德福德街向前继续走了一小段。他有点心虚。毕竟，这是一个“膨胀”的地方。膨胀。他不应该用这样的词，哪怕是在心里。它有悖于他的平凡。对真正的膨胀来说，一切都不算膨胀。另外，莫斯也不是一个膨胀的地方。跟最高标准相比，显然不是。只不过，对他来说有点膨胀而已。
他进去了。店里黑黑的。里面有成堆的布料，还有一两个店员。他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的心里突然闪过一丝讶异，他们居然知道他是个侍者，根本不会跟他们打上交道。他向其中一个店员走去。
“你好，先生！”
“我想买身西装。”
他的话听起来如此信息不足，丝毫不加赘述。可是，在类似的情形下，你真实膨胀的内心又会说什么呢？
“（好的，先生）这儿！”
店员叫另一个店员。莫斯在他面前动起来了。“这边请，先生。”另一位店员说。
他被领着下了几级台阶，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小隔间里，四周都是镜子。店员离开了。在他的周围，其他客人正在试衣服（被衣服试）。他能听见他们说话，咕哝着自己的裤子。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头。他穿得很差。但他长得不赖，如果给他机会的话。他长得真不赖。一点都不差。又来了，又“膨胀”了。
另一个店员进来，更热情地接待了他。
“你好，先生。您想要什么样的西装，先生？”
“呃，其实，我想要蓝色的。双排扣的。”
他为什么要说“其实”他想要一身西装？他为什么要为想要一身西装而感到抱歉？
“好的，先生。”
店员消失了。几分钟后，他带着三套蓝色的西装回来了，没有多加评论，便帮鲍勃穿上其中一套的上衣。太可怕了——就像天空的那种蓝。买西装这件事，难道终究会失败吗？鲍勃看着自己。
“不行，”鲍勃说，“我觉得我不太喜欢这种图案……”
“没问题，先生。”店员回答，但鲍勃有点害怕。他感到受伤。
再试下一套。店员动作很麻利。鲍勃看着自己。店员看着他。
“呃……”鲍勃说。
“这件肩膀这里很漂亮，先生。”店员说。
“咱们再试试另一件吧。”鲍勃说。
又是闪电般地换好了。店员的手摩挲着鲍勃的后背。
“啊——这件适合你，先生。”他温柔地说。
看上去确实是这么回事。
“是的……”鲍勃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
现在，买一套成衣西装的悲剧和邪恶之处就在于——这么一句“是的……”就可以为这件事画上句号。起初，你认为买西装是个好主意，你兴高采烈地下决心买一套。接着，你因为一套西装，把自己搞得激动万分。随后，一切戛然而止，你只是在说：“是的……”你盯着它，你拍拍口袋，你转身看自己的侧面，你解开扣子看看敞开穿是什么样。但是，不论你做什么，都没什么别的话可说。“是的……”你看看袖口——但也无济于事——袖口很棒。你检查内衬——也做得没话说。或许手臂下方有点紧，可是并不紧。没办法。你面临令人沮丧的现实：你得买下它。
“是的。”鲍勃说。
“我看没有比这更适合您的了，先生。”店员说。
“是的。”鲍勃说。
店员盯着它。鲍勃也盯着它。对他们俩而言，时间仿佛进入了一种无望的永恒——在这永恒中，店员满意地盯着它，而鲍勃不停地喃喃念叨“是的……”，没希望了。
“是的。”鲍勃说。
店员突然有了灵感。
“要不要把裤子也穿上试试，先生？”
裤子！当然！两人又回过神来。
店员从隔间里出去，让鲍勃换上裤子。这可能是出于尊重，也可能是公司规定。几分钟后，他又进来了。
裤子也完美无瑕……又一阵关于裤子的永恒逼近，但鲍勃提出关于价格的问题，巧妙地转移开了。这套西装要六个半几尼。
鲍勃同意了：关于买不买的斗争结束，现在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鲍勃开始脱下西装。
“要把西装送到您家里吗，先生？”
这是一个尴尬的瞬间。一个打工仔面对着另一个，两人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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