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艇的机库甬道。那么多军队,那么多武器,而这还只是梅西耶众多舰艇中的一艘而已。
乘客吊机摇摆着远离飞艇,地勤人员开始从嵌入浮动平台混凝土的大铁环中解开锚钩,准备让飞艇回到狂风之中。
妮塔握着她父亲的手,凝视着水面,不确定她是在安抚父亲还是在安抚自己。
她隐约看到一艘小型渔船漂在水上。一个年轻人在灰色的水面上引导帆船穿过海景内湾的波涛。
这艘船小而脆弱,在悬在头顶的那艘巨大飞艇的对比下,显得像个小玩具。开得还挺稳当,她想。在飞艇的锚垫附近,在更大、更快的船的尾流之中,小船上的水手似乎很享受驭船的过程。
“我们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的父亲望着安纳普尔纳号的锚链解开,叹了口气。
“我曾经也这么想。”妮塔也叹了口气。她再次望向帆船。那个年轻人正站起来收帆。她觉得如果她眯眼看,就能看见他那拆船时期的文身。
“我曾经觉得,我每时每刻都要提防别人害我。但其实有时候,别人是会对我施以援手的,也许他们的做法才是对的。”她攥着父亲的手,“是您教会了我,有时信任他人才是更好的选择。”
飞艇的最后一根锚链解开,她拉着父亲离开了锚垫。
在他们头顶,安纳普尔纳号的推进风扇加速旋转着。咆哮声越来越大,是力量的尖鸣。这艘巨大的飞艇缓缓上升着,就要驶离海景。地面上留下一阵呼呼的风。
码头工人的惊喊声在推进风扇的噪声中回荡着。
妮塔紧抓着她父亲的手臂,向他们的小艇走去。但她忍不住回头匆匆看了一眼。
安纳普尔纳号正在起飞,锚链迅速向内收缩,就像触手被拉进了章鱼的腹部。
有个东西紧抓着其中一根锚链,在狂风中荡来荡去,正在快速上攀——
是图尔。
攀上天空的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