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期见柒阮如此专注，当下便有些好奇，凑近了去看他的那面水镜。
两人的距离一下被拉得极近，近得季子期几乎能看清柒阮的每一根睫毛，有多么纤长卷翘，好像那随时会翩然飞舞的蝴蝶一般让人魂牵梦萦。
季子期不由得失神片刻，以至于柒阮在小声喊着他都没反应过来。
「子期哥哥？」柒阮见他没反应，又一连喊了几声。
季子期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柒阮转过头来正面向着他，那粉嫩温软的两片唇瓣近在咫尺。
就连鼻息之间，都能闻到柒阮身上那股独特的夹杂着麝香味的梨花香气，好似那最上品的灵酿，只是闻一闻都足够醉人。
对上季子期的视线后，柒阮也是一愣，神色间带着茫然。
「子期哥哥？」
柒阮呆呆地喊了一声，眼见季子期倾身靠近，他本能地想往后退。
然而，还没待柒阮退开，就有一张黄符突然出现，隔开了两人，毫不留情地「啪」地一下拍到了季子期的脑门上。
「欸？！」柒阮茫然地眨了眨眼。
眼前的季子期被黄符制止了所有动作，只能维持着怪异的姿势愣在原地。
两人大眼看小眼。
柒阮抬头看去，才发现沈翊冷着脸站在两人跟前，手中还夹着一道黄符。
「师……沈前辈。」柒阮彆扭地喊了他一声，「您这是在干什么？」
沈翊轻轻戳了戳季子期贴着黄符的脑门，强行将他跟柒阮之间的距离拉开。
高冷仙尊冷着脸，不发一言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料纤尘不染的衣袖突然被扯了扯。
被某人的小爪子攥出了一道深深的摺痕。
柒阮抬头道：「沈仙尊，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第五十三章
沈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此次前来沧衡宗，除了是应邀出席大比之外，更加是因为决心要根除心魔。
想要彻底除去心中魔障，就只能直面心中生出的情感，让自己彻彻底底地舍弃掉那一丝情慾。
他认为，只要好好整理心中情感，等他能坦然自若面对柒阮时，就代表他是真的放下了。
可此时此刻的他，显然办不到。
柒阮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无意识地牵动着他的所有情绪。
每当他看到柒阮跟季子期，又或者是慕久，甚或是其他任何人的动作稍显亲昵，沈翊心中便一阵焦躁。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在沈翊的内心深处藏着一股不可与外人道的慾念，想让柒阮牢牢地锁在身边，让他永远只能看着自己。
这样是不对的。
不论是对沈翊而言，还是对柒阮而言，这样的慾念都显得过分荒唐，以至于让沈翊对自己生出厌恶之情。
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龌龊不堪，居然对自己的徒弟，那隻天真娇憨的小狐狸生出这般邪恶的想法。
沈翊自嘲一笑，发自心底地唾弃着自己。
他跟在柒阮身后，两人离开了闹哄哄的演武场，走至一处僻静之地。
见四下已无人，沈翊停下脚步，抬手使了一个小法术，「好了，本尊已下了一道结界，其他人就算经过也无法听见我们说的话，你大可放心说话。」
柒阮闻言方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沈翊。
他的眼眸不知从何时开始，竟隐隐发红，「师……沈仙尊，您到底……所欲为何？」
沈翊愣了愣，却不发一言，只静静地看着柒阮。
四目相对间，竟生出了几分悲凉萧瑟之感。
柒阮自沈翊那双漂亮好看的眼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双眸通红，脸带痛苦，看这模样倒是真的卑微又狼狈。
柒阮苦笑一声，「沈仙尊，您既然不爱我，也不允许我爱你，为何不能放我自由呢？」
「我主动离开你的世界，不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我好不容易才稍微地得到了半分快乐，若是我再……我再努力一些，我再独自在外活得开心一些，或许就能……或许就可以在未来的某日里把你忘却了。」
「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柒阮眸中染着无尽的悲伤，「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在我眼前招摇，还要管着我与别人是否有逾越之举？」
「我……」沈翊欲言又止。
或许是因为在他心中也没有答案，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柒阮的质问。
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又能如何回应呢？
「师尊……」
柒阮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着，耳朵跟尾巴也不知何时开始冒了出来，无精打采地耸拉着。
低落在地的泪水让沈翊一愣，他本能地走近了半步，伸出手想要替柒阮拭去泪珠，却在柒阮抬头的瞬间僵持在原地。
柒阮的眼眶很红，满溢着晶莹的泪水，他抽泣着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却反倒擦得满脸泪痕，更加狼狈。
就连鼻尖都被揉得发红。
沈翊心中一阵抽痛，想要说点什么，话语却始终哽在喉咙，说不出半个字来。
「师尊太过分了。」
沈翊第一次知道，柒阮说话的语气也是可以这般冰冷。
往日总是笑眯眯，说话温软黏腻，带着甜滋滋气息的小狐狸，不知何时长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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