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笑了起来，似在回忆：「因为，我哥去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
「易度……」闻桃望着他，万分没想到是这样。
千言万语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不知该说什么。
「哥去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易度嗤笑道：「哪有那么多离奇死亡原因，什么他杀，自杀，谋杀，邪门歪道都说出来了。简直荒谬。」
「度哥。」闻桃抓着他的手更用力了。
原来易城去世时，易度就在他身边吗。
若是这样，他当时得多么绝望。毕竟，在那时，他的生活里恐怕只有哥哥一人吧。
闻桃将他的手捏的死死的，她手劲不小，扼住手腕跳动的脉搏。易度关上手机，看着远方，沉默一会儿，缓缓而道：
「哥哥生病了，和糰子一样。」
风吹起他的发，他眯着眼睛不知看着哪里。
「再生障碍性贫血。」
「再生障碍性贫血？」闻桃没听过这个名词：「是血液病吗？」
「恩。」易度点头。
「和白血病差不多吧，没找到匹配的骨髓，没救回来。」
闻桃回头看了眼不远处依旧音乐袅袅的房子，问道：「当时，只有你陪着他？」
「是啊，只有我。」易度闭上双眼，笑道：「一个人。」
「不。」他忽然睁开眼，皱眉道：「不对，不止我一个。」
再度打开手机，翻开晨风的微博。看着那几行字。
又点进主页，却什么也没有，就两篇微博而已，另一篇还是张照片，一盆铃兰花。
「晨风。」他缓缓念道：「晨风……」
「怎么了？」闻桃连忙问：「你想起什么了？」
易度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闻桃连忙去拉他，见他神色有异，关切道：「到底怎么了？」
易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易度？」他这模样闻桃有些害怕，气压骤然降低。
数分钟后，易度才放缓呼吸缓缓坐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他无奈嘆了口气，五指穿过黑髮，低头垂目。
「到底怎么了？」闻桃心急如焚，就怕他情绪受影响。
「是他啊。」易度自言自语道：「原来我没有看错。哥，你怎么藏的住呢。」
被他说的稀里糊涂，闻桃急的团团转，又不好打扰易度思考，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媳妇。」易度望着她：「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儿？」闻桃顺嘴而接。
易度笑了笑，眼底平静，看不出是悲是喜，是忧是伤。
他只是笑了笑，伸手去扯闻桃白嫩的脸蛋儿。
也不使劲，就那样扯着玩，深思游离般恍惚几分，这才对闻桃说道：「你看，你这不是应了吗。」
「什么？」闻桃心思不在这，方才还在七想八想走神。
易度颳了刮她的鼻樑，站起身，朝她伸出手：「走吧，傻媳妇。」
眨眨眼睛，闻桃这才意识到他喊自己什么。
「易度，你别得寸进尺啊。」她是这么容易就被占便宜的吗？
「哎。」易度道：「不喜欢我叫你媳妇，那……大宝贝？」
闻桃冷笑，呵呵两下，拳脚便至。
「别以为你出事儿了就能为所欲为！」
易度躲开，敛下眼底晦暗，嘴角上扬逗弄闻桃。
口中亲密暱称愈加让闻桃羞愤，气的她追着打。
「站住！你给我站住！」
闻桃追的快，易度躲的快。
这么一闹，闻桃担忧之色很快退去，满脑子只想逮住易度。
而易度，却在想一件事。
「哥，你的秘密，连我也不能知道吗？」
第44章
那晚, 糰子先行送回崇阳, 闻桃与易度也没停留太久，匆匆和叔叔阿姨打了招呼便离开。
直到车行远了，闻桃还在回头张望。
「看什么？」易度问。
「没，」闻桃收回视线, 有些犹豫着说：「只是感觉，叔叔阿姨好像不太喜欢我。」
「呵。」易度笑了出来：「想多了你。」
「我真这么觉得的，尤其是叔叔, 看见我没有任何表情, 阿姨还好，可总觉得哪里说不出来。」闻桃说。
「你是觉得她虽然对你笑，却没真的笑，她看着你，却没真的看你, 她表现热情, 却让人觉得虚伪。」易度一针见血，就是这种感觉。
闻桃几不可查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司机在前面开车，两耳不闻二人所言，易度望着前方, 周身融入黑暗，只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仰起头，缓缓闭上。
说：「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你不用以为他们不喜欢你, 因为他们对我也是这样。这么大的家族，从你踏入的那一刻起，是否感受到『家』这个字？」易度抬手遮着额头，嘴角噙着嘲讽笑意。
闭着眼，身体随着车的行动而摇晃。
说实话，没有。
闻桃记得踏入那个地方的每一寸感受，除了惊嘆于奢华与典雅外，再无其他。
所谓的亲人之间，都隔着摸不清的屏障，人与人有极低的气压，那种滋味不太好受，至少闻桃不喜欢。
闻桃从小就是泥巴地里滚出来的孩子，跟哥哥爷爷闹成一团，她的认知中，家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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