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桃眼睛都直了,一动不动。
易度又道:「他们告诉我,这穿着嫁衣的女子,是两百年前死去的姑娘,因丈夫心繫她人,强迫与她成婚,而在新婚当夜被丈夫刺死,自此,心生怨恨,夜夜拦路,专挑样貌姣好的姑娘下手。你,刚刚看见她了吗?」
他故意放沉语调,声音压的低,四周黑黢黢一片,远处闪着零星光芒,像夜里的鬼火。
闻桃一把抓住易度的手,用力握紧。
易度不着痕迹的低头看了眼,嘴角抽了抽,双眼亮如星辰,瞧着闻桃。
「都说人的灵魂能交流,肉体却听不见。那位新婚夜死去的姑娘专挑心怀不轨,利用男人的女人下手,对用情专一,心有所属的女孩儿视而不见。所以闻爷,告诉我,你是在关心我吗?也许你承认了,表现出真心喜欢一个人,她就不找上你了。」
知道背后冒凉气是什么滋味儿吗。
闻桃体会了一晚上,原本以为看见易度就好了,却没想到现在更可怕,这话听的脊梁骨一节节如坠冰窖,冷得可以。
「你别吓我了。」闻桃后背紧挨着车座:「我现在腿还软着呢。」
「所以,告诉我,你是不是关心我?」易度咄咄逼人,卸了安全带,往她这倾来。
车内空间本就狭小,更何况这车格外矮,易度距离一拉近,闻桃连呼吸都快停止。
有别于平时皂荚清新的味道,今天易度的身上有一股陌生的香气,有些像……女人用的香水。
闻桃心一惊,抬头。
二人视线猛地一对,本是各自气势汹汹,却因撞在一起而顿时消了火气。
流动的空气有片刻停滞,易度眼神暗了暗,闻桃咬紧牙关,伸手去推他:「走开!」
易度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往怀中一拉,闻桃并无防范,径直撞上他的胸膛。
不问出答案誓不罢休。
「说,是不是关心我?」易度再次问道。
声音从他胸口传来,震入心里。
仿佛四肢百骸流入的血液都因为突然闯入身体里的声波而盪起一圈圈涟漪。
「闻爷啊闻爷。」易度无奈嘆口气:「要你说句实话怎么那么难。」
闻桃从他怀中挣扎出,扭过身背对他:「等你把自己身上香水味去了再来问我。」
香水?
易度自己闻了闻,他没用啊。
重新发动车,易度往深山里开去。
越过这座山,弯弯曲曲走了些山路,车停在一座僻静幽居庭园前,熄了火,二人走进。
古色古香,长廊亭阁。
有蜿蜒小溪在庭园流淌,亦有假山鲤鱼在傍山欢游。
氛围灯打在每一处草丛,隐隐透出微弱灯火,将这气氛烘托的宁静幽然。
轻音乐在耳边流淌,不知为何,走在这小桥上,踩着咯吱咯吱的木头,闻桃本能的闭了呼吸放轻脚步,似乎发出一丁点多余的声音都是种失礼。
跟在易度身后,她犹豫了会儿,抓住他袖口。
易度一愣,望着两根细指头捏着自己衣袖,抬起手,「恩?」了一声瞧她。
「这是哪里啊?」闻桃看了看自己这一身随意的T恤短裤,再看易度一身低调简约的製衣:「我好像穿这个不太像。」
看着那两根指头捏的袖口变了形,易度侧头笑出,五指一张,将闻桃的小爪子包裹进手掌中。温暖来的突然,闻桃一个哆嗦想抽出,易度却已经五指钻过指缝,牢牢抓住了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他脚步坚定,脊背挺直,哪怕就看背影,都气质卓然。
即使无声,他也告诉了闻桃:在我身后就好。
但。
若说面对其他人,闻桃也不存在怕与不怕,没形象也就没形象,无所谓。
但今天,当真是……恨不得回去收拾好了再来。
她是如此鲜明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尤其是当一屋子人都转头来看她的时候。
那些视线,全然在打量她。
一剎那间,她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老上海。
那时的大家闺秀,常聚在一起,与丈夫一同沉浸于轻音乐中,漫步于舞池里。身穿名贵旗袍,脚踏奢华靴履。披着披帛,享受生活的安乐。
在这入眼满是典雅红木家具的客厅里,正有两对相拥而舞,其中一对格外惹人眼。
女子顾盼明眸,一身藕粉长款旗袍,男子优雅高挑,眼中满是爱恋瞧她。
并且,这位男子面部轮廓深邃,鼻樑尤其高,不太似东方人。
易度一路牵着闻桃手,将她拖进舞池,走到那二位身前,打断他们的舞步,喊了两声:「爸爸、妈妈。」
什么?
闻桃吃了一惊,又多看了几眼眼前这两位。
这两位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活于传说中的易先生和易太太?
原来易度前几天说带自己见爹妈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啊……
她一直以为逗她玩儿来着。
闻桃捏了捏他的手。
易度回头,她尴尬的笑了笑,握着的手劲加大。
「叔叔好,阿姨好。」闻桃甜甜一笑,朝着易爸易妈喊道。
这二位当真只可远观焉。
因为,远远看着只觉着美,一走近才发现这气场不低,压迫性强。
闻桃观察四周,这屋子里的光线不亮,大致也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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