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如其来的绝望

十四世纪四五十年代，对于欧洲来说，是一个极为悲惨的时刻。从1347至1353年，席卷整个欧罗巴的被称之为“黑死病”的鼠疫大瘟疫，夺走了2500万欧洲人的性命，占当时欧洲总人口的1/3！

这场起源于中亚的大瘟疫由十字军于公元1347年带回欧洲，首先从意大利蔓延到西欧，而后北欧、波罗的海地区再到俄罗斯……1348年夏，黑死病找到了进攻英国的突破口——多塞特郡的港口，同年8月份攻克伦敦。翌年，征服了整个不列颠岛。

1348年秋，这个时间段本来应该是是丰收喜悦的时节，无论哪个村里的老人，回忆起二十几年前的饥荒还是会心有余悸。田野里饱满的麦粒沉沉的挂在麦秆上，幸福地垂向土地。翠绿繁茂的烟草在农场里肆意生长，挥洒着旺盛的生命力。但往来的人群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活力，神色间充斥着惶恐与不安，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似乎说话的声音大声一点就能让他们吓得晚上做噩梦。

牛角村，这个没有任何内涵的名字的村庄就是他们的现如今生活的地方。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庄位于爱尔兰岛最西面的马利特半岛上，毗邻着大西洋东部，这个不起眼村子在精细的地图上也找不到它存在的痕迹，交通运输也十分的不方便。很幸运的，这里的人们避开了许多次战争，那些领主们瞧不上这片的狭小的土地，他们并不认为这里可以提供多少赋税。

一切如往年一样，村子里年长而富有经验的男人带着大批磨好的面粉、晒干的烟草，搭乘每年仅有几次才会到来的商船去往伦敦，换来牛羊马匹以及一些财富。而等待在家中的妻子则会满心欢喜的迎接丈夫的归来，一起分享着伦敦的新变化。

但今年等来的却是亲人的噩耗，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都死了。在大家的追问下，活下来的人们才渐渐吐露实情。原来伦敦城发生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瘟疫，这场瘟疫由多塞特郡传来，在他们到来前，饮用水已经被污染。在伦敦城住了一夜后，首领当机立断低价抛售带来的物产，要求大家立刻返回船只。尽管有些人仍旧抱着侥幸的心理想要留留下来玩玩，毕竟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大城市经历，但终究没有多少人同意，于是便不了了之。

灾难突然在海上的航行中降临了，刚开始时只是有人感觉到被跳蚤咬了，但在这个历史时期没有人会在意一些虫子的叮咬。到后来大部分人出现头痛发热的症状时，大家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马上有人隔离这些病人，但是为时已晚，紧接而来的恶心，咳痰，进而咳出大量的血痰，最后神情痛苦地死去。这个时候首领展现了惊人的决断力，他命令仅存的几个状态完好的人将已经发病的人统统扔下海去，这个时代对于普通人而言得上了瘟疫等于是无药可救了。

活下来的人尽管神情悲痛，但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不折不扣地执行了这个残酷的命令。

听到这个故事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沉默地望着名为路易斯的首领，这个时候他却对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年长者说：“我恳求村长能划出几个单独的房间，防止我们身上的瘟疫传染给大家，另外，最近也不要去外面了，我相信这场瘟疫很快会席卷整个不列颠的。”年老而睿智的村长接受了这个建议，但是有人却无法同意。

“你怎么能这样！”大声质问他的是一名刚刚失去丈夫的女人，“为什么只有你们几个活下来了，我却连迈克的尸体都看不到！”她歇斯底里地发狂大叫，撕扯着名为路易斯男人的衣服，在他的脸上划出了几道血痕。

很快，谩骂和诘责声音淹没了这个狭小的房间，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愤怒的驱使下殴打着这个让他们失去父亲的男人。你很难指望这个时代的农民有多少教养，如同发疯的野兽大喊“杀了他”妇人也大有人在。同样你也很难指望

这个时代的农民懂得规避风险。

一股不同寻常的氛围发生在了这个小村子里，失去了丈夫的家庭自然是悲痛欲绝，对于孩子还未成年的家庭来说，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而仅存的几个男人却没有听从路易斯的建议，在海上憋足的精力一股脑地发泄在自家的妻子身上，以至于亲密接触可能导致的瘟疫传染早已视而不见。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早已不足为奇，航海归来的几个男人在一周内接连病发，出现了瘟疫的症状，与此同时，整个村子一百多户的家庭也或多或少的感染了瘟疫，恐慌在这个村子里漫延，每个人都在战战兢兢地祈祷着死神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

终于，残余的人们开始坐不住了，他们认为这是上帝降下的惩罚，惩罚那些不信祂的无信者。他们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出菜刀，几十个人举着火把结成一群，浩浩荡荡的向着村子边缘处的小屋——路易斯的住所进发，那里有些他们献给上帝的祭品——女巫（witch）。

路易斯双目无神的躺在床上，身体烦躁不安地乱动，而嘴里还在喃喃着诸如：“玛丽，不要怪我”“我害了大家，我该下地狱”之类的话。

坐在床沿呆呆着望着他的少女，看着他因为高热而烧昏的脑袋以及时不时的抱头痛哭，祈求原谅的姿态，她的眼眶无声的红了，但是却没有一滴眼泪留下来。这一周来的经历仿佛让她体验到了人生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的绝望，眼泪早已经留干了。母亲死了，在心血来潮和父亲去伦敦后就感染了瘟疫，被父亲亲手推下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