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说的,不准讲给妈听,不准让爸爸晓得你已明白身世。记住了?”
“记住了,”我点头,“我不会让爸爸难过的。”
我想对他们大叫,叫出我的愤怒,我的委屈。但我没有说话,我眼睁睁瞧着他们对我唠唠叨叨一阵威胁之后,一个个走掉。从小到现在,我从骨子里怕我的姐姐哥哥,跟怕老师同学一样,我不敢对他们吵,我总是让着他们,避着他们,总情愿待在一个他们看不见我的角落。
他们端着凳子回家后,我一人坐在空坝里,脑子轰响,我感到有金属锉金属的声音凶猛地响在耳朵口上。
我起身,拿起小板凳,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突然,我放下小板凳,我像童年时一样飞快地跑起来,往中学街那坡石阶跑,跑到长满野草的操场上。我跑啊跑,直跑到更空荡荡更漆黑的山上,到最后一步也挪不动,就停在一棵粗脖子树前,靠着树,才没有瘫倒。一个防空洞正阴森地对着我,不是说国民党到处埋下炸药吗?那么这座城市就是一个大定时炸弹,它为什么不在这一刻轰隆隆地爆炸,让这座城市只剩茫茫一片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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