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地叫喊着,慌乱崩溃中,他的手指好像擦过了什么布料,他下意识地使尽全力捏住。
救救我,我不想死。
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却不知道,是在向谁诉说。
他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不付赎金,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赎金是多少,然而,他却深信姐姐会愿意支付一切代价来救他。
这个信念,在他即将面对死亡的时候,产生了动摇。
为什么不救我?!
是我啊,我是云凡!
但是,不是什么话,都有机会如愿说出口。
就在他彻底瘫软如一条被剥掉皮的蛇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标准的美式英语。
那个声音仍然是淡淡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清楚,似乎可以传透皮肤,到达心脏和血液。
“等等。如果我支付赎金,能不能把这个人交给我?”
后来,当秦云凡成了方柯影子一般的存在时,他曾经问过方柯,为什么当时会支付赎金,难道不担心撕票?
方柯说:“我是一个偏执的人。我做一件事以前,一定会尽最大可能了解所有资料。这个团队虽然恶名昭著,却从来交付赎金就不撕票,这也是他们逍遥至今的一个原因。”
这是秦云凡第一次听到方柯这样评价他自己。
而三年后,这个曾经让他们吃尽苦头的犯罪团队终于彻底覆灭,秦云凡那时已经知道,方柯在其中亦有建功立业。
他心机深沉,成为他的敌人,确实可怕。
“你当时怎么会到了那边,还被他们盯上?”
要知道,方柯当时留学的城市,并不是那一个。
“我收到了错误的消息,我以为我要找的一个人被抓到了那边,结果,并不是她。”
方柯淡淡地说。
他不太喜欢多费唇舌,不太喜欢把事情讲得太透。
以至于秦云凡后来一直存有疑问,像方柯这样性格的人,心思缜密善于隐忍,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人操纵?
多年后,当他看到方柯听到“魏南玄”这个名字,脸上忽然血色褪尽时,他终于明白了,当年曾经让他遍寻不获的人是谁。
一个人纵使有钢盔铁甲护身,也终会有一处软肋,令他门户大开,某日失手认栽。
魏南玄大概从来都不知道,她会是方柯的软肋。
那秦云锦呢?
她曾经是秦云凡的软肋,但当他因方柯才保全性命,重见天日后,他就当从前的秦云凡,已经死在了那天。
新生的秦云凡,不是秦云锦的弟弟,不过是沿用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名字而已。
他想,他永远也无法忘记站在死亡大门前的绝望。
他的姐姐,放弃了他。
他一度不敢相信,但出来后,终于确认,那是事实。
她舍不得变卖她的事业换取现金,她在前途与弟弟间,选择了前途。
“云凡,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爸妈刚走那几年,每天晚上,你都要我念一个故事,才肯睡吗……”
秦云锦猝不及防提起的话题,令秦云凡心里猛然剧痛。
他以为他都忘记了,麻木了,修炼得刀枪不入了。
可是原来,根本没有。
那么方柯呢?
这一刻他神奇般地想起方柯来。
方柯的内心看上去那么强大,是因为真的坚硬如钢,还是像他一样,只是学会了沉默?
这些年,他一直把方柯当成偶像,希望自己再也不要像那个十七岁的软弱少年,在黑暗里崩溃痛哭。
然而,却不得不承认,他始终是秦云凡,不是方柯。
秦云锦提到这样一个细节,都令他无法忍受。
“我忘记了!”他猛然低吼。
那年以后,他平安归来,便一言不发搬离了原来的家。
他还记得,秦云锦看着他收拾东西,却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
后来的很多年,他们之间,就只剩下了沉默。
和相逢如不识的冷漠。
有些事情,在真相浮出来的时候,心就一点一点死去了。
“云凡,姐姐今年,三十六岁了。”
秦云锦似乎打定主意,今天要和弟弟说些他不想听到的话。
秦云凡别过脸,他的肩有些微微颤抖,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始终控制不好情绪,而他明明最希望能够表现完美的那个人,就是她。
证明给她看,他不再需要她了。
所以,也不会再被她抛弃,被她伤害了。
“你不是觉得,姐姐是一个坏女人吗?我这个年纪的坏女人成了家,就会安心下来了。方柯,他不是一个最佳人选吗?”
秦云凡猛回头怒视着秦云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不配!”
你怎么能配得上方柯?
他专情、善良、正义,心中黑白分明,看似冷硬却处处替人着想。
而你,你自私、功利、残忍,连唯一的弟弟,都可以为钱而放弃。
你自以为你们是同类,可是,这是一个笑话。
方柯的冷漠下,心是烫的。
而你的冷漠下,心是石头。
这些年,你真的夜里都不会梦见你那个可怜的只有十七岁的视你如母的弟弟,怎样在黑暗里挣扎哭泣求你救救他吗?
“你终于说出来了,云凡。”秦云锦有些凄然地点点头,“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不配。可是,我到底为什么不配?”
她的表情,渐渐激动起来。
这是和平常不一样的秦云锦。
平日里的她,是精于算计、八面玲珑、精致妖娆的,像戴了很多层面具,没有人知道哪一层是真相。
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像云凡记忆里熟悉的那个姐姐的模样。
“因为我当年没有付赎金吗?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反省过你自己?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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