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膀上,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呜咽,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只听见他的嘴里在不断地重复着几个字:“好好好,蠢货……蠢货……牛错,你真是个蠢货。”
慢慢,声音就越来越低,停了下来。
几秒之后,当胡少强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激动之色已经消失不见,脸上又出现了那种莫名其妙的笑容。胡少强身上这种极度诡异反常的情绪表现,让小杜心底一寒,也感到了威胁和恐惧,他下意识地把手放到了腰间,想要掏枪。
可他的手才刚刚摸到枪套。
胡少强的说话声已经高声响起:“唐一林,安心上路!!!”
几乎就在说话的同时,让人完全没有丝毫反应的余地。胡少强搭在牛错肩膀上的左手已经飞快收回,一把抓住了唐一林的头发,把他始终耷拉在胸口上的脑袋扯得往后高高仰起。然后,一直藏在一林背后的右手闪电般地往前一伸,胡少强挥出了那一夜的第二刀。
寒芒从左到右,在一林的喉咙上一闪而过。
本已昏迷不醒的唐一林在这一瞬间,就像是一只被人猛然扔到了滚油锅里面的活虾,原本蜷缩在一起的身体蓦地一下,剧烈地舒展开来,然后又蜷起,双只脚掌蹬在地面上,剧烈地挣扎跳动。每一次挣扎,大腿上的鲜血就更加汹涌地喷射。仅仅只是一两秒钟过后,他的整个人就再次彻底蜷缩成一团,脸孔朝下,缓缓扑倒在了地面。
“当啷”一声,胡少强扔掉手中钢刀,拍打着手掌和裤脚,站了起来。
其实,那天,胡少强完全可以不用补这一刀。他剁在一林大腿上的第一刀就已经剁断了大动脉,要了一林的命。但是,他却还是在小杜的眼前,加上了第二刀。
人一辈子太漫长,有些时候难免会做出一些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但无论如何,千万不能做得太绝太毒。用心太毒了,有违天和。
所以,这第二刀,也就要了胡少强自己的命。
待小杜铐上胡少强和牛错之后,再去查看唐一林的时候,唐一林已经死了。
为了摆脱生来贫贱的生命,更好更有尊严更像个人一般活着,唐一林用了二十几年。但从生到死,他却只用了不到半分钟。
小杜弯下腰去的时候,唐一林的四肢还在轻微地抽动,眼睛也并没有完全闭上,眼神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就像是没有痛苦。
但是当小杜再试图尽下人事,给一林摁住伤口止血的时候,他听见一林的喉咙里面发出了几声很响亮的奇怪的“咯咯”声,然后,一切都静止了下来。
就在那同一秒钟,小杜看见,九镇的夜空上响起了“啪”的一声,辞旧迎新的美丽烟花又一次盛开在所有人的眼前,照亮了世间的美好,也照出了路上的血迹,照在了一林的身上。
只是烟花易冷,纵然明亮,终究冰凉。
唯一不变的,只有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静静流淌了千年的白杨河。
但是,假如人们用心地去看,那夜虚空寒月的照射之下,白杨河水,却也泛出了亘古至今的寂寥与苍凉。因为,那条河里,滚滚东去的并不是一汪春水,而是千百年来,潇湘儿郎流不尽的英雄血与泪。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烟花已渺,春水渐逝,古老的九镇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静谧安详,就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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