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园里倒有几坛珍贵的窖藏,拿来送人正好。
哪知楚珩却笑着摆手,露出一口洁白牙齿,「不必,雨宁体谅我经济拮据,说是礼轻情意重,人去就够了。」
长清:……这傻弟弟,人家场面话你还当真了?
执意包了几个红封给他带上,「大人不济事,若是遇上你岳丈家中的小孩子,便分赠给他们,也算添添彩头。」
两人你推我搡间,冷不防见纪雨宁过来,楚珩急忙撤手,规规矩矩立到一旁。
长清心想这人可真入戏,哪晓得楚珩单纯是怕纪雨宁误会——内行人看来是姐弟,外行人看着可就不清不楚哩。
纪雨宁倒是没在意,只浅浅施礼道:「公主,我须请假一日,明日再回。」
衣裳正在打版,倒也不急着做,光是布料染制与丝线挑选便是门学问,不先在心中打好腹稿,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反惹人笑。
长清弯唇,「夫人去吧。」
故意还在皇弟颈子上捏了把,装作「揩油」,楚珩惊得像踩着尾巴的猫,接连倒退数十步。因纪雨宁在场,还不好发作。
难得见皇帝吃瘪,长清只觉愉悦极了。
纪雨宁明明瞧在眼中,也没说话,不过在去纪家路上,车厢里氛围却冷沉沉的,像冰镇过一般。
楚珩委屈巴巴的道:「你也看见了,是她胁迫我的,我可从没主动示好过。」
心想皇姐这么恶趣味,活该找不到丈夫——不过她都嫁了三次了,可见那些男人也是有眼无珠得很。
纪雨宁微微笑道:「我并没怪你,你急着解释什么,难不成真是心里有鬼?」
楚珩:……咋越描越黑了?
怪道总说女人心海底针,说与不说都是错。楚珩只好赌神发誓,表示他在精神上是绝对纯洁的——不对,肉-体也同样纯洁。
纪雨宁扑哧一笑,忍俊不禁望着窗外。
楚珩就跟只金毛犬颠颠地凑过来,「你笑了,是不是说明没生气?」
纪雨宁望着他乌黑澄澈的眼瞳,心中忽然一软,「我本来就没生气。」
长公主生性活泼,喜爱狎弄打趣并非秘密,寄人篱下,难免要忍受许多抵牾之处。
她温声道:「等我们搬出去就好了。」
楚珩:……看起来纪雨宁养男宠的兴趣比公主还大,这碗软饭不吃不行了。
马车在纪府门前停驻,纪雨宁忽然一改马车里的矜持端方,伸手挽住楚珩的胳臂,「我脚有些麻,你扶着我走。」
连声调都比平时娇气不少,黏乎乎的像滴着蜜糖。
楚珩简直受宠若惊,心想是吃错药了?
及至见到闻声出来的一列人影,他便福至心灵领会过来,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遂也紧紧握着纪雨宁的手,还把她的头调了个角度,稍稍靠到自己肩膀上,呈现出半偎半抱的姿势。
李肃铁青着脸,再想不到纪雨宁还堂而皇之将姦夫带上门来,她还要不要脸?
纪家两口子则呆若木鸡,本来是要劝和的,这下看来不用劝了?
穆氏比丈夫更机敏一些,虽不知就里,料着纪雨宁找个男人是故意气妹夫——越是如此,越说明她心内在意,说不定挽回的希望还更大。
穆氏自然不愿放弃这门亲,如今纪家的生意虽越做越大,可到头也不过是个商户,若能借着李肃势力谋个皇商头衔,将来两个儿子要入仕也更容易些。
楚珩虽生得一表人才,瞧那身衣裳便知家境简单,可知是没什么前途的——纪雨宁若挑中他,才真真眼光奇差。
穆氏便上前亲热拉起纪雨宁的手,强行把二人从中间破开,口中道:「雨宁,久不闻你消息,你不知我和你哥哥多想你!」
纪雨宁轻笑,「是吗?我也久不见嫂子,如今看您就和生人一样。」
穆氏神色僵了僵,心想小姑子说话还是夹枪带棒不留情面,当初让丈夫少跟李家往来是对的——不过如今一双儿女日渐长成,为了以后的前途,少不得自打嘴巴。
早几年李家贫寒的时候,穆氏生怕对方要钱,硬逼着纪凌峰搬家,连带兄妹俩见面的机会都少了,可谁能想到李肃如今这样发达?世事不由人啊。
穆氏倒不是善变,她只是讲求实惠,遂把纪雨宁拉到一旁,低首下心的道:「你跟妹夫究竟怎么回事?」
不见得为了个外室就闹得要和离,那多傻呀!
纪雨宁尚未说话,那边楚珩跟纪凌峰大眼瞪小眼,已是爽快地打起招呼:「大哥!」
李肃:……谁许你叫得这样亲切?
纪凌峰:……我又多了个妹夫?
纪雨宁莞尔一笑,向穆氏淡淡道:「就是你看的这样。」
晚餐时的气氛格外诡异,虽然只有三位客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家妹子,在纪凌峰看来却比千军万马还难对付。
方才私下跟李肃谈话,得知两人是立了和离书的,这般看来倒是谁都没错。不过纪雨宁这么快就又找了个青年男子同室而居,却令纪凌峰大感意外。
他当然不能指责妹妹不守妇道,可这种情况也实在难以处理,便只埋头喝着闷酒。
穆氏却心思活络,李肃摆明了不肯放弃这门亲,她总得帮他一把——最好的结果,便是主动让这楚公子承认是来演戏的,以免耽误夫妻俩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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