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羊肉汤,鸭肉汤蘸馍馍也凑活。
她回味的时候,蔓蔓嚼着黑糖馅的,吃完糖糊了一嘴,自己伸出舌头舔了舔,咧着嘴笑,「甜的。」
姜青禾看不过眼,一副灰不绌绌的样子。
带着蔓蔓洗完手洗完脸后,姜青禾把一个装着谷料的布包给她,「诺,给鸭子的口粮,要记得餵。」
「是嘎嘎,」蔓蔓不满意。
「给你的嘎嘎早上中午吃的,」姜青禾重复一遍。
蔓蔓才喜滋滋伸手接过,又问,「娘,我吃的可以给嘎嘎吃吗?」
养宠物大概就是什么都想给它尝一口。
「不能,」姜青禾拒绝,说的有理有据,「小鸭子太小,它会撑到的。」
徐祯说:「嘎嘎还小,得吃少少的。」
蔓蔓老实点头,抱着她的嘎嘎,背着小花水壶,拎着个她和四婆的晌午饭,一个超大的锅盔。
蹦蹦跳跳走进篱笆院子里,一样样拿出来跟四婆显摆。
她小手一挥,「都给婆婆吃。」
「哎呦,」四婆抱住她,抱是抱不起来的。她真不知咋稀罕好了,又站在门口停住喊了句,「青禾阿,你来拿俺做的焦辣子。」
「俺种了几株红辣子,拌油炒香做了罐焦辣子,拿着蘸个味。」
四婆特意拿高递给姜青禾,还假做被辣到呼气说:「小娃不能吃,吃了闹肚子。」
蔓蔓她都闻到了,一点辣辣的好香的味道,她扭着四婆的灰布衫子说:「骗小孩。」
姜青禾跟四婆都乐,可不骗她这个小孩嘛。
「山里蛇虫就属这时候多,咬倒是不咬人,看着闹心,你们自个儿当着点心。」
四婆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姜青禾说:「都记着了。」
徐祯还等在门口迭篓子,姜青禾出来把柴刀别在腰间,又搭着板车后头的扶手,喊了句:「走吧。」
板车的木轱辘擦过沙石,走过生满杂草的路口,一座屋子都瞧不见后。鸟叫虫鸣越发刺耳,远远能闻见那股草木晒干后的清香,渐渐走到了春山湾的入口。
第5章 油泼辣子
草木蔓发,春山可望。
每每听见春山两字,总会让人冒出点诗意,继而觉得这个名字不符合塞北。
后来姜青禾知道是自己草率了。
塞北能有东西南北海子,就能有春夏秋冬四个湾,多随意的取名方式阿。
地里刨食的大伙认不得几个字,一辈子连名字咋写都不知道,取名都是捡着顺口的叫。
比如春山湾在他们口中,叫山洼子,而春山则被称为草山,满山遍野除了树就是草,尤其一到夏天那草跟浸了粪一样疯长。
前几天枣花婶跟她说,要做肥烧野灰就去砍草山口的,她没问为啥,眼下才知道,真是砍也砍不完。
春山入口那块进山的牌下,缠满了谷莠子,也就是狗尾巴草,还有灯芯草和不知名的杂草层层迭迭。
姜青禾拿出割麦子的架势,够一捆的量就拉起草绳,一绑一系扔到一边。
她坐在草堆上,解下羊皮水囊,跟徐祯说:「我觉得敢现在进山的,应该是多揣了个胆子。」
因为她割草的时候就看见一条蛇,呲溜从她手边不远处蹿出去了。
她真不咋怕蛇,就是讨厌这种没脚又盘旋起来吐蛇信子的。
哪怕姜青禾没明说,徐祯也知道她指的啥,他并不怕蛇,却很讨厌毛毛虫。
他能面不改色用柴刀挑开一条三指粗的小蛇,却对软体通绿的毛毛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眉头紧皱地碾死。
「虫子太多了,」徐祯抱怨。
姜青禾直乐,「那你以前肯定没给家里鸡鸭找虫子吃过,鸡吃虫子长得贼壮。」
「以后我们养鸡,只给它吃饲料,」徐祯脸一僵,接受不了找虫子餵鸡。
姜青禾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
春山湾没人有吃蛇的习惯,不只蛇,山猪、野鸡、鹿等山野味都不吃,多来野物虽然没有泛滥成灾,但是也会时不时闯下山来。
湾里就在前山和深山的交界处,撒下黑刺的种子,黑刺三年就能成林。再加则每年都会去加固,那一片刺林的刺又硬又尖锐,饶是皮硬的野猪想要穿过,都做不到。
所以只要两人不过黑刺林,进山就没那么危险,但是得注意脚底和头顶,蛇会出没在任何地方。
进山前两人把裤腿塞进高帮布鞋内,然后用布紧紧缠了两圈繫紧。袖口互相帮着缠紧,再带上草帽从开出来的路进山。
「改名吧,什么草山,叫它蛇窟,」姜青禾觉得蛇应该夹着尾巴做蛇,不要东一条西一条倒挂在树上。
徐祯嘆气,「不,应该叫它虫山,」他狠狠用柴刀背颳走爬到脚上的大青虫,迅速踩死。
一路上两个人走的又郁闷又小心。
夏天的春山滋养出茂绿繁密的草木,水曲柳、大榆树、小叶杨长得无比粗壮,却也让昆虫蛇蚁繁衍壮大。
等终于到刨土的山坡,两人脸上都有好几个红疙瘩,蠓子咬的。徐祯在不远处看见一片野艾蒿,跑去拔了几株,在石头上捶烂。
抹了点在手上,蹲下来涂在姜青禾的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涂完他就笑了,「现在跟个野人一样了。」
立马挨了姜青禾一记重锤,等他也涂上好几道,「野人」夫妇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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