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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牛头

说到我的父亲,我一直有个疑问。

我一直不能明白作为一个对外贸易专业的本科毕业生,怎么会沦落到在这样一个鸟想拉屎都不好意思拉的地方,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邮递员。

诚然,我在多年之后明白了原因,但是这原因让我觉得很假,我不能相信爱情能够让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

更何况,记忆之中,我的父亲是个对工作十分热爱的人。他总是起早抹黑兢兢业业的。因为我记得他每每回家都是满身的疲惫。

而且这些都没有影响他对这个家庭的感情,记忆之中,他总是充满笑容,跟我和小丫说许多开心的事。

不过那天却很不巧,我刚好踩了雷。

所以从他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说些开心的事,小丫就已经跟他罗列起我的罪状来。尽管她列来列去,我也没有几条罪状。

在小丫翻来覆去所列我的罪状中,我发现她多次提到了河。可能所谓的耳濡目染就表现在这里,我在当时马上在心中立誓,死后要葬在河边。

那样,我就能常常想起我的母亲,还有我的童年往事。

我想到这里,突然发现我对父亲并不了解,而且我和他也已多年不见,至少10年了吧?还有,我想,以后也不会再见。

这段有关于我的父亲走过场一般的记忆,最后残留的画面是在一个摔碗的声音中慢慢淡去的。

似乎是他们俩起了什么争执,我记起小丫好像骂着什么,站起身离开了饭桌。

而我当时一直埋头吃饭,并不记得他们争执的内容。

直到在那之后的一天,我才明白这争执跟自己有关。

因为那天下午放学以后,我看到了一脸怒容,并且面带悲戚的,出现在我教室门口的小丫。

小丫什么都没说,依旧和她以往在桥下河边抓走我时一样,将我拎起,按在自行车后座上。

不同的是,我发现她这次骑的不是先前那辆凤凰,而是一辆十分老旧了的永久。

我那时想,可能

这就是永久叫永久的原因吧,记忆之中我所见到的永久总是那么的老旧。而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们总是用老旧来证明它们可以存放许久吗?

到家之后,小丫将我扔进了卧室,我听到她在门外挂上锁的声音。

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孤独的时刻,我发现自己被关了禁闭。我不能出门,电视也在门外的客厅里。

我所能做的打发时间的消遣,便是看着自己一书包有余的教科书。当我累了,我发现自己只能躺在**看着窗外,做有关于自由以后的设想。

可当我做了许多关于自由的设想之后,却悲哀地发现这些设想毫无用处。我发现自己不单肉体无法自由,我还放飞不了自己的灵魂,或者思想。

我完全无法想象自己的灵魂穿过墙壁踏过荆棘漂洋过海,到底是怎样一种情景。

可能是为了给我抑郁的心情添点暗淡伤感的背景,窗外下起了雨。

斗大的雨点落在乡间的小土路上,慢慢汇成一片片的水洼。默默地看着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水洼,我天真地想,这水洼里会不会有鱼呢?

那些水洼上荡起的波纹,泛起的泡沫,不会是鱼儿摆动尾巴时所卷起的波涛吧?

直到后来,我已经不记得这后来在多久之后,反正那之后的我已经明白了有水的地方也未必有鱼。

我知道了鱼是从微生物进化而来,它们生在大海湖泊河流小溪,而眼前水洼只是天上雨落而成,天上雨只是水蒸气液化而来罢了。

天只下雨,从来不会落下鱼来。虽然这两个字之间只是声调的不同。

我这样想着,心里却又执拗的辩驳起来:“怎么不会有,怎么不会有呢?只要水洼不干,只要自己能等,我可以等到这一漫长进化史的末端。

等到了那时,我甚至可以看到水中鱼变成了我自己,或者我自己变成了水中鱼。

为什么不可能?你可以忽略摩擦,你可以忽略地心引力,我怎么就不能忽略时间和空间,静看万物生长,世事变迁。”

我在想象的世界里翻江倒海,可这诸多的辩驳终究不能给我带来自由,就和我的想象一样无力。

当我身陷囹圄,我发现这一切都只是空洞的理想状态和垂死的挣扎。

我最迫切和真实的理想,便是身化一只鸟,飞出去。

可是理想终归跟现实相去甚远。

我毫无希望,灰心丧气,且不说自己的想象不够现实,我甚至就连那进化史的末端到底还要等多久都不知道。

所以,在那进化史的末端到来之前,就算我是一只鸟,我也没有能够打开窗户的手,仍然飞不出去。

除非,我一头撞出去。

要么死掉,要么伤痕累累的得到自由。

雨慢慢停下来。窗外土路上大大小小水洼渐渐平静,我突然发现它们只会是我在得到自由之后阻碍我前进的坎坷。

我想到这,突然听到“叮”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打开了锁。

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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