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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举仪式的充分保证

代议政府源于第二次浪潮革命的解放之梦,它比早年的权力制度迈进了一大步,在技术上的胜利远超蒸汽机和飞机。

代议政府摒弃了世袭制,代之以有秩序的政权转移。它为社会各个阶层开启了反馈通道。它提供了一个场所,让各个团体的歧见得以和平解决。

代议政府遵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和一人一票的观念,帮助贫弱者从担负社会整合责任的权力专家手中获得利益。基于上述理由,就整体而言,代议政府的普及乃是历史上人性化的一大突破。

然而,代议政府从一开始就无法履行其承诺。不论我们如何运用想象力,如何下定义,它本身都不是由人民控制的政治。它确实无法改变工业国家的潜在权力结构——分支领导阶层、领导阶层和超领导阶层。

事实上,代议机能不仅没有削弱管理阶层的控制力,反而变成他们掌握权力的一种主要整合工具。

选举不仅关乎输赢,而且为领导阶层承担起一项强有力的文化功能。每个人都有投票权,选举造成了人人平等的假象。选举提供了群众程序的保证,传递给人们一个观念——选择的进行是系统性的,和机器一样规律,因此自然是合理的。选举在形式上向选民担保,他们仍然是主宰者——至少在理论上,他们有选择领袖的权力。在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确保履行选举程序往往比选举结果更为重要。

负责整合工作的领导阶层在各地运用不同的手法操纵政治机器,他们可以控制党派的数目或者左右选举的合法性。然而,选举的仪式(有人会认为是闹剧)却在各地上演。

同时,虽然有民主改革者和激进者的努力,领导阶层仍然保有永久控制代议政府的能力,人们提出许多理论来解释个中原因,但是多半都忽略了这一制度的机械本质。

如果以一个工程师而非政治学家的观点来看第二次浪潮的政治制度,就会突然发现一个不为人所关注的关键因素。

工程师往往把机器分成两种非常不同的类型:一种是间歇作业,称为“分段处理”的机器;另一种是不间断作业,称为“连续流程”的机器。

一般的打孔机即属于前者,工人把一叠金属片放入机器,把它们压成所要的形状。一叠压完,机器就会停止,等候新的一叠出现。后者如炼油厂,一旦开工就永远不会停止。一天24小时,石油流经各个输油管道。

如果我们注意到全球法律工厂断续的选举制度,就会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部典型的分段处理机器。大众可以在规定的时间段选择候选人,时间一过,正式的“民主机器”就又开动了。

各个有组织的机构、游说团体和权力传播者发挥的却是持续的影响力。企业界和政府机构的说客在委员会前做证,组成蓝带审查小组,参加同样的宴会,在华盛顿用鸡尾酒、在莫斯科用伏特加举杯互敬,来回传递消息和增强影响力,因而持续不断地影响了决策程序。

总之,领导阶层创造了一部强有力的连续流程机器,和民主分段处理机器一起作业。我们只有在眼见这两种机器并肩而立时,才会了解国家如何在全球法律工厂里行使权力。

只要代议游戏继续进行,人民就最多只能间歇地利用投票的机会表达他们对政府及其决策是否认同。相反,权力专家却可以不停地左右那些决策。

最后,一种控制社会的有力工具被并入代议原则。选举某些人来代表其他人,因而形成了新的领导阶层。

当初,工人争取组织工会的权利时受尽压迫,被控以阴谋叛乱,被公司间谍追踪并遭受警察毒打。他们是政治制度的局外人,没有足够的权力在这一制度中当代表。

一旦成立了国会,就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整合团体——劳工组织,其中的成员不仅代表工人,而且负责协调工人与政府及企业界的领导阶层。撇开美国劳动联盟前主席乔治·米尼(George Meanys)和法国劳工领袖乔治·塞格斯(Georges Séguys)的说辞不谈,他们自己就是整合领导阶层的主要成员。

在理论上,渴望再度当选的心理可以保证代表均会诚实不欺,继续为他们所代表的群众发言,但是并不能防止他们被权力吸引。代表和被代表人之间的鸿沟越来越大。

总之,代议政府——我们也称之为民主,是一种保证不平等的工业技术。代议政府是假代议。

稍微回看一下刚才的结论,我们所见到的是极端仰赖化石燃料、工厂生产、核心家庭、公司、大众教育、大众传播的文明,而这一切都奠基于生产和消费的分离之上,并由负责整合工作的领导阶层管理。

在这种制度之下,代议政府成为政治工厂。事实上,这是一座制造集体整合决策的工厂。和大多数工厂一样,它是由上层负责管理的;也和大多数工厂一样,它已经逐渐落伍,成为走进第三次浪潮的牺牲者。

如果说第二次浪潮的政治结构正逐渐落伍,不能应对今天的复杂局面,部分原因应归咎于另一个重要的第二次浪潮机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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