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当下与永恒

传说棒球手泰德·威廉姆斯（Ted Williams）能看清掷球手刚刚抛出的棒球上的缝线。经过几百个小时的训练之后，他能够在不到半秒的时间中判断出掷过来的球是快球还是弧线球。这个例子讲述的就是关于修炼和实战之间的关系，所有的修炼都是为了应对没有排练机会的实战。下面就分享两个关于在生活中修炼至关重要的启示。分别来自于爱尔兰作家王尔德（Oscar Wilde）和伟大作曲家贝多芬。

灵性的炼金术

1894年，王尔德写了一首诗“艺术家”，讲述了一位雕塑家灵感突发，想要塑造一个叫“当下的快乐”的铜像。但是当时哪里也找不到铜，能找到的只有他曾为已逝的亲人所雕塑的铜像，题为《永久的悲哀》（The Sorrow that endureth for Ever）。

最后，这位艺术家，

把这座铜像抛进熔炉，

让熊熊烈火将其熔化

从永久的悲哀中

他塑造出当下的快乐

这座永久的塑像。

三年以后，王尔德坦然地公布自己是一名同性恋者。结果他因为“与其他男子有伤风化”而锒铛入狱。这种恶性的歧视对于生活在今天的我们来说，就像奴隶制度一样令人发指。我在这里讲述王尔德自身的经历，是因为我们不能只谈论“永久的悲哀”或“当下的快乐”而有意避开他的个人经历。

把这座铜像抛进熔炉，让熊熊烈火将其熔化从永久的悲哀中他塑造出当下的快乐这座永久的塑像。

在审判中，王尔德这样陈述了自己坚持的真理：

检察官：你说什么是“不敢说出名字的爱”？

王尔德：在这个时代，“不敢说出名字的爱”就是年长男性对年轻男性伟大的爱，如同大卫与乔纳森（Jonathan）之间那样，如同柏拉图作为自己哲学基础的那种爱，如同你在莎士比亚十四行诗中找到的那种爱。那种爱有着灵性的光辉，纯洁完美……那种爱毫不矫揉造作，天然纯净，然而世人却无法理解它，却竭力讥讽嘲笑它。

第一次审判中，陪审团没有达成意见一致的定论。但是在第二次审判中，陪审团得出“有罪”的定论。当时主持审判的高级大法官威尔斯爵士（Sir Alfred Wills）如此宣称：

威尔斯法官：王尔德、赫尔泰勒（Alfred Taylor），你们犯下的罪行，让人难以启齿，让所有品行端正的人在得知这两次审判的细节之后都义愤填膺……所以无需我的宣判。那些做下如此龌龊之事的人必定羞愧难当，死不足惜。这是我审判过的最恶劣的罪行。我因此不得不判定法律所允许范围内的最严重的责罚。本庭宣判，你们两个将入狱两年，并以苦工赎罪。

王尔德：我呢？法官？我难道不能有所辩解吗？

法官并没有给他任何陈词的机会，就此休庭。王尔德被投入监狱，饱受摧残。在服刑期间，他给自己的爱人泰勒写了五万多封信。在一篇题为“深度”的信中，王尔德这样写道：

刚入狱之时，人们劝我放弃我的取向，这可不是个好的建议，人，只有认识到自己是谁，才能得到内在的安宁……而抛弃自己的经历无异于阻止自己的发展。否定自己的经历就是自己对自己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这无异于是对灵魂的诋毁。

王尔德的信没能寄出，但他出狱时允许被带走了。王尔德狱后的生活贫困交加，最终于1900年病逝于巴黎。

以上的那首散文诗“艺术家”写于王尔德被审入狱之前，尽管不如他的唯一一本小说《道林·格雷的画像》（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或他的代表剧作《认真的重要性》（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那么闻名于世，但是绝对是这位不幸的天才作家留给我们的宝贵的遗产。在自己惊涛骇浪的人生历程还未拉开帷幕之前，王尔德通过这首诗向我们展现了一个如何将悲哀转化成喜悦的真理。不是通过减少悲哀，或否定人生旅途中遭遇到的痛苦或巨大的不公，而是通过同时将我们旅途中的痛苦与悲哀投进心的熔炉之中，将“永恒的悲哀”淬炼成最核心的物质——“当下的快乐”。通过仰首迎向生活，而不是掉头逃离，我们都能将我们经历过的一切锻造成“当下的快乐”。

王尔德必然知晓“永恒的悲哀”和“当下的快乐”的个中滋味。不管我们能否成功地施展这种灵性的炼金术，但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不断在世上寻觅铜料的雕塑家，而到最后你会发现，我们自身的经历及体验才是我们一直寻找的铜料。

瞥见永恒

贝多芬在耳朵失聪之前能够听到别人无法感知的天籁之音。他的名曲升C小调第14号弦乐四重奏Op.131被一气呵成地演奏下来的时候，我们仿佛能够看见一轮冉冉升起的旭日与我们这个坚稳自转的地球相融合，拥簇在太阳那滚滚燃烧着的核心周围。他能够将大地上盘旋错节的根脉与在飘逸于山间和海面的清风和谐地交织在一起。而一切的交融都能够感受的是所有生命置身于此的那份怦然心动。舒伯特（Franz Schubert）是当代的另一个贝多芬，在倾听这段乐曲的演奏时说，“有了这首乐曲之后，我们还能再作什么曲呢？”

1826年，Op.131刚一面世就被世人叹为首创之作，传统的弦乐四重奏有四个乐章，而这部作品有七个乐章。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