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疫苗竞赛

除一人以外，抗体水平都超过了在其他研究项目中注射过14剂旧有鸭胚疫苗的志愿者。几年前，这种鸭胚疫苗未能拯救南达科他州、明尼苏达州和摩洛哥的几名男孩。对接种过狂犬病疫苗、已经拥有抗体的志愿者，新疫苗有明显的强化效果，他们的抗体水平甚至高于从未接种过狂犬病疫苗的志愿者。至于不良反应，几人除了手臂酸痛以外，没有其他症状[892]。

在将试验结果整理成文以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上时，科普罗夫斯基和维克多有充分的理由乐观。[893]但是，又过了四年，研究人员才觉得可以在被病畜咬伤的人身上测试这种疫苗，而测试地点就是德黑兰的巴斯德研究所。在这四年里，研究人员在美国和其他六国对所有三家公司的疫苗开展人体测试，确认这种人细胞疫苗的安全性，确认它激发的抗体水平远高于现有疫苗，之后还要确定注射剂量、间隔时间，以便让抗体水平最大化[894]。

1976年1月底，在詹姆斯·施赖弗即将完成关于海弗利克的报告时，德黑兰巴斯德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最后一次前往阿格布拉格村，给被狼咬伤的村民注射最后一剂疫苗。3个月已经过去了，7位村民仍然活着且健康[895]。

1975年到1976年初，巴斯德研究所的团队给在伊朗被患狂犬病的狼和狗咬伤的45人接种了疫苗，这是首次在真实情景中测试新的WI—38狂犬病疫苗。接种者全部来自伊朗西北部乡村。除阿格布拉格村民外，被咬伤者还包括一名90岁男子和一名3岁男孩，男孩在腿与臀部被病犬深深咬伤6天后才注射了第一剂疫苗。其中有7名被咬伤者——大多是十几岁的男孩，生活在特别偏远的村庄，他们在被咬伤七八天后才注射了第一剂疫苗。咬伤这45人的动物，即6条狗和2匹狼，都被抓住并处死了，实验室检测确认它们都患有狂犬病。

科普罗夫斯基和伊朗科学家将试验结果写成论文时，距离45名疫苗接种者被咬伤已经过去6至12个月了，其中有44人仍然活着且健康。只有那名90岁男子死亡。不过，所有迹象都表明他死于心脏病。他接受完最后一次注射已经2个月了，那天，他干完一整天活儿后感到胸口剧痛，痛感辐射到双臂。他没有出现狂犬病的症状[896]。

这项试验得出的惊人结果于1976年12月发表在《美国医学会杂志》上。“我们相信，我们在狂犬病毒暴露后治疗方面取得了重大突破，”作者写道，“不仅注射次数……可以从14至21次减少到6次或更少，而且与过去和现在使用的疫苗明显不同的是，这种［人二倍体细胞疫苗］几乎没有负作用，免疫效果好。”也就是说，这种疫苗能够迅速、高效地激发人体产生抗体[897]。

法国政府批准了梅里厄研究所的疫苗，它便于1978年开始在法国销售Imovax疫苗。经过多次收购，如今这家公司属于疫苗巨头赛诺菲巴斯德公司。1980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了Imovax疫苗，也批准了惠氏公司的竞品Wyvac疫苗。同年，疾病控制中心宣布这两种基于人细胞的新疫苗优于现有的鸭胚疫苗，并且指出新疫苗激发的抗体水平比鸭胚疫苗平均高10倍。[898]鸭胚疫苗后来很快从市场上消失了。

疫苗生意有风险，在最糟糕的案例中，生产者完全无法得到原谅。1985年初，惠氏不得不停止销售其WI—38狂犬病疫苗，那时它已经就该疫苗进行了十四年的研发，但上市销售却仅仅几年。疾病控制中心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周报》上有一篇文章解释说，对梅里厄研究所和惠氏公司的疫苗进行的常规研究——在产品获许上市后进行的所谓许可后研究——发现，惠氏公司的Wyvac疫苗产生的抗体水平不达标。17人在被可能患有狂犬病的动物咬伤后接种了疫苗，其中3人抗体水平未能达到疾病控制中心制定的最低保护标准。实际上，这3人中有1人根本没有产生抗体。[899]而接种梅里厄研究所Imovax疫苗的22人全都产生了达到保护标准的抗体。

疾病控制中心的几位作者不知道为什么惠氏公司的疫苗未能在这3人体内起效——过去，这种疫苗总是能激起保护性的免疫应答。这种失效无法归咎于某一批次疫苗质量差，它涉及了若干批次。作者提出一个设想，这种失效或许与年龄有关：人体的免疫应答随年龄增长而减弱，而测试中免疫应答较差的几个人比其他受试者大20岁左右。此外，在那名完全未产生抗体的32岁肥胖男子的病例中，疫苗注射到了臀部肥厚的脂肪中，这可能影响了疫苗发挥作用。这一注射部位违反了疾病控制中心的推荐，即肩部注射。或许问题在于两种疫苗本身的差异——也就是说，在于惠氏公司的生产工艺，即在灭活病毒时将其分解成碎片。或者，问题是由这些因素综合造成的[900]。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疾病控制中心强烈建议，在过去四个月里被咬伤并接种了惠氏公司疫苗的人都立即补种惠氏的竞争者梅里厄研究所生产的疫苗。

“我们不希望任何人用了我们的药却患上狂犬病，”惠氏公司的发言人詹姆斯·皮尔斯表示，“这种情况还未发生，我们预计它也不会发生，但是我们想采取预防措施。”[901]

惠氏公司的决策者没有再生产Wy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