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池奕被草里的人拽下去,发出一阵窸窣声。还没听清这是什么声音,草丛中又举起两只手。
手掌相扣,玉珠的位置对在一起,这姿势明显是在交换灵气
为什么这二人会交换灵气?
他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怒气混着酒气,几乎驱使他上前,拨开草丛将那两人拎出来。
他压下冲动,试图为眼前所见找一个无伤大雅的说法,也许他们只是偶遇,也许曾有一面之交可没哪个说得通他们为何要交换灵气。
从几个月前,池奕一来到他身边,口口声声说要帮他时,他便在推测对方的目的。他不相信有人与他初相识便一心为他,此人定然别有所图。
至于此人图的是什么,他偶尔看出些端倪,隔几**又被推翻。池奕总给他一种感觉,好像帮他只是为了他好,再没什么其它的目的;好像人与人之间真有一种超越功利的羁绊。
见到如今的场景,他只能冷笑。原来池奕不过是为淮王做事罢了,这便都说得通了。
先主动为自己效力,博取信任,待自己放松警惕,再拿走他所求之物。而自己险些上了当,还对那个油嘴滑舌的骗子生了那么多无谓的念头
贺溪能给他什么?倘若他真有所求,为何不肯向自己开口?
是觉得他不会给么?
他甚至想不出有什么是池奕可能想要,他却不愿给的。
满身衣衫凉透,他眼前昏花一片,汹涌怒气在心间碰撞,竟撞出了淋漓鲜血。他听见池奕口中响亮的你疯了吗能不能放过我,不由自主地生出不少荒唐的揣测,却分不出多余的理智意识到自己的荒唐。
他摸了摸仍揣在怀里的真香露,唇角挂着讽刺的笑,随即向后跌了几步,转身离去。
他感到自己神智清明的时间快**,倘若什么都不做,彻底醉过去后,恐怕会发疯。
他不能发疯。滔天恨意可以用来摧毁自身,却不能让它伤害在意的人。
就算不值得,他也早已放不下了。
池奕离开那片草丛时,身上仍有些不适。重重心事将他压垮,他只想回去瘫在床上睡一觉,反正期限还早得很,他可以慢慢思考对策。
阿里尔的大部队也已经回到营地,他随口问了情况,得知一切顺利,南部不会参与到和谷国的议和中,但主教仍然承诺将驻纯州特使的位置留给南部。
池奕非常满意,接下来就看李大婶的了。
他回到帐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贺戎川不在,外头那些人明明说他跟着一起回来了。他也没在意,径自钻进暖烘烘的被窝。
可他却不知怎么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身边少了个人就好像少了点啥似的。
这人怎么这么晚也不回来?他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他会不会出什么危险?虽然一个大活人在自家营地似乎也不会出什么危险,但有些担心就是莫名其妙
池奕睁开眼,微微叹口气。为那个暴君**碎了心,感觉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
他只好爬起来出门,打着手语向附近的守卫打听贺戎川的去向,顺他们指的方向来到营地边角处,刚好与方才自己去的那片草丛是斜对角。
那里有一顶低矮破败的帐篷,周围还摆着各类货品,像是个存放杂物的地方。池奕稍稍走近,便听见从帐篷里传出低低的呜咽声。
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快走几步上前,见那帐篷的门帘扣住了,从外面无法打开。只得用力将门帘扒开一条缝,向里看去
屋里乱七八糟地堆放着杂物,整个帐篷由一根柱子撑起来,而贺戎川竟被捆在那根柱子上!
池奕认得他那个迷离的眼神,他喝醉了,可以前从没醉得这么痛苦。点点星光勾出下颌疏朗的轮廓,却掩不去暗影里阴骘的神色。
看到那个表情,池奕的心猛然绞了一下,艰难地用理智逼自己冷静。阿里尔他们和北部人吃饭,贺戎川喝酒也解释得通。但又是谁把他绑来这里?谁绑得动他?
池奕四下看看,并没发现什么绑匪的踪迹,只好朝帐篷里唤了两声,焦急道:听得到吗?这里出什么事了?我是池奕!
那醉鬼听见这话,浑身剧烈颤抖了一下。他五官扭曲得愈发难看,手臂在疯狂用力,似乎想要挣脱束缚,伴随着喉头低沉嘶哑的响动。
无果之后,化作一声叹息。
池奕
他将这两个字嚼来嚼去,仿佛在品鉴那笔划间的滋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见他这个样子,池奕心疼得要命。他努力将门缝扒得开一点,连珠炮似的:谁把你绑来的?歹人在哪里?
而那人却只听见了自己想听的,歹人池奕
沟通失败。池奕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帐篷,用手语说不清,他就跑回营地把塞拉拽起来,让她帮着问附近的守卫发生了什么。
他本来打算问清楚了,就和塞拉一起救人。这帐篷是他们自己搭的,她肯定有办法从外面给它弄开。
没料到守卫说的却是:那谷国人找我要一根绳子,他说用来捆人,专门要求最结实的那种。
然后呢?
他要我就给他了呗,然后他就自己拿着绳子走掉了。
塞拉拽过池奕,不解道:这深更半夜的,他要绳子做什么?他人呢?找不见了?
啊没事。池奕当机立断,我知道他在哪。既然是他自己要的绳子,那就不用担心。麻烦你了。
他决定不把这事告诉塞拉。如果是贺戎川自己要的绳子,找个偏僻地方把自己绑起来,不管是为了什么,恐怕都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池奕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回去睡觉,贺戎川既然是自己折腾自己,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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