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是焦急，睁圆了眼，吞咽口水，顿了一刻后问道：

明开，明开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开抬头，瞧着乔琪的神情，勉强着微笑。这一次，他的视线只在乔琪的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旋即便溜**窗外。

他说：雪停了。

紫檀山的摩托车赛道，每到圣诞节的时候就会装饰得很漂亮。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翻出以前的照片，就在想无论如何都要和你再去那里玩一次。

这样想着、想着，就到圣诞了。

明开又提了一次圣诞，转而回头兴致勃勃地问：可以再陪我去一次吗？我也不知道我还剩多少时间能到那里去了。我不想再有任何遗憾了。

小琪琪，最后一次。

明开主动说起最后，脸上全无悲伤。他既没有借此恳求乔琪，也没有故意营造出临终遗愿的想法。他说话的神色还和当初一样，还是当初那个有些憨厚、有些封闭、有些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明家大少爷。

乔琪双唇微开，对明开这样的请求稍稍错愕了一下。他不知道明开如今的身体还能不能去紫檀山的连续S弯公路赛道上开着摩托车驰骋。

他觉得这事儿很悬。

可不知怎的，乔琪还是讷讷地点头，尽量使自己看起来乐意之至。

他回答明开：好，我陪你。

摩托车俱乐部和网球俱乐部、高尔夫球场几乎连在一起，但乔琪对摩托车的兴趣其实不算大，主要是他交的那些个朋友们有喜欢玩的。明开就曾是其中一员。

有时候在乔琪看来，不管他做多少事，再重新培养多少爱好，不过都是网球的替代品。可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都成不了真的。摩托车就是那些假的中最假的东西。

但明开想玩。

摩托车俱乐部的老板换了好几个，乔琪对他不算熟，但那个人倒认识乔琪，俨然是把他当成小股东了。

老板在看到乔琪和明开出现，又听他们说想上紫檀山转一圈的时候，自然喜不自胜。

两位少爷放心，公路赛道我们都是定期清理和保养的。虽然这几天下雪，但我们也极力地保证了路面不积雪、不结冰。这不雪停了有好久了，我们一早就派人上去检查路况了。

乔琪点点头，又向他确认了一遍安全问题，清山拉警戒线吧，我们跑山腰那一段，险弯少一些。打电话问问路况，确认好了我们就上去。

他说完，又问明开的意思。明开点头说好，笑着讲一切都听小琪琪的。

乔琪莞尔，把手里的头盔扔给了明开。

现在回想，除开之前每周都会到紫檀山脚下的网球俱乐部教孩子们打网球，这是今年一整年，乔琪第二次登紫檀山了。

上一次是在五月还是六月？和顾西凛一起。

假情侣也有变成真情侣的那一天。

时间这东西，还真是个宝贝。

那时候他给顾西凛拍的照片还留着，每次看到时还是不禁会想那种没来由的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呢？

为什么他之前从来没有在哪里见过顾西凛，在看到那个人露出那样的表情会觉得那么地熟悉呢？

但当他们真的在一起之后，那样的感觉、那种熟悉为什么又像一下子消失了？

是谁变了？

真是个奇怪的事。

小琪琪，小琪琪？要不要再比一次？我们都有好久没碰这东西了吧？

明开说得一如平常，拉上上衣拉链时的劲头依旧很足。乔琪自然不甘示弱，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就已然准备就绪。

就算兴趣不大，能让大脑短暂放松到极致的东西，乔琪也会趋之若鹜。

他可不像明开说的好久没碰呢！

在和顾西凛在一起之前，他可是最喜欢开着他拉风的幽灵EV8至尊成就四处出风头炫耀了！西西不也坐过他的摩托车吗？但貌似他不太喜欢，而且后来一提起，他就会心有余悸。

有点儿想他了。

说好了圣诞节他会提前回来，然后他们一起庆祝的。

那西西现在在做什么呢？

就在乔琪想入非非的时候，明开手中老练地一拧，声音轰鸣，震得紫檀山上的鸟雀吓飞了一大半。

暗鸦惊起，呱掠掠地穿林而过，朝更远的地方飞去。它鸟瞰整座宁城，而后便是一个俯冲，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擦肩而过。

红绿灯前一个挨一个，井然有序地停着不少车辆。从青园路新浦小区的独栋别墅二楼急匆匆地跳窗出来，明朗坐在出租车上，被强堵在去往紫檀山的干道上。

透过窗，他也看**那只振翅的暗鸦。

快点儿！

再快一点儿啊！

哥！

我错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我可以和爸爸妈妈解释的，我可以解释的。你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不能那样对你。

不能！

我能！

乔琪故作不悦，对明开不顾规则，率先出发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他在后面喊：我一定能超过你的！

在他眼里，今天只不过是他和明开好似过往、诉说平常、比于从前的竞技游戏，满不在乎、马马虎虎，同样是为了大脑能够有那么一刻真空、抛开所有乱哄哄杂念的契机、减压疗法。

紫檀山山腰的公路赛道总共有12个S弯，其中9个是连续弯道。要说好开，也不太容易。要说难开，相比于上下坡的高难度，不拼上老命玩出花儿的项目，山腰的弯道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乔琪的技术通常有赌命的嫌疑，更何况这把明开放了水让他。在第四个弯道口，进入直线后，乔琪早开油几分就超过明开了。

明开的视野早就一片模糊。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从头顶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震动传遍了他的全身。

疼痛，随即是麻木。

丢脸！丢脸的东西！我们明家的脸全让你给丢光了！

偷偷溜回来就为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