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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济,我仿佛在以前见过你。”陈太公幽幽的说。

魏济回过头来,笑着说:“您是说三十年前吧?”

陈太公在记忆里找,却找不到,就像在水里打捞了一遍,最后浮起来的却全是沉渣,他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见过你。”

魏济就笑:“可能吧,冥冥之中的事,谁能说清楚呢。”

陈太公又说:“魏济,你渡了三十年了吧?”

魏济点了点头,说:“是的,整三十年了。”

陈太公感慨的说:“你知道你渡了多少人吗?”

魏济停下桨,笑着说:“其实,我只渡了两个人而已,一个是别人,一个是我自己。”

陈太公似有所悟的沉吟了。江水潺潺的流着,河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雾,魏济在船头默默的撑着船。

“魏济,我知道你在冬月冬这一天是不渡人的,可我昨天看见你在渡一个人。”陈太公终于忍不住要向魏济求解心中的疑惑,于是说。

魏济笑着说:“陈叔,冬月冬我是不渡人的,昨天我的船里只有我自己。”

陈太公更为惶惑了:“可我明明看见你船里有两个人。”

魏济依然笑着说:“只有我一个。”

陈太公又一次沉吟了,半晌,忽然又说道:“莫非,你是在渡你自己?——可是,你船里分明有两个人啊?”

魏济于是停下了桨,任由船在河中漂着,自己面对着陈太公坐了下来,满脸的微笑,却不说什么。

陈太公知道不应该再问下去了,想起了自己更大的疑惑,于是又说道:“魏济,我见到我父亲了,他告诉我,你会渡我回来的,是你渡我回来的吗?”

魏济笑着说:“不错,是您的小孙子来找我,是我渡您过河的。”

陈太公忙道:“不,我的意思是说是你渡我回到人世的吗?你为什么要渡我回来?”

魏济依然满脸的微笑,却不说什么。

陈太公又知道不应该再问下去了,想起了自己早些时候总爱做的梦,心中的疑惑又一次迫使他向魏济求解了:“魏济,有个白髮白须的仙人对我讲过一句谶语,我怎么也参不透,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

魏济点了点头,就说:“您指的是那句‘河上人架桥,河中鬼撑舟’吧?”说到这儿,他忽然站起身,指着河面上的点点波光,脸上现出深深的哀愁,说:“您知道这河里游荡着多少的鬼魂吗?他们的灵魂没有依附,他们随波逐流,日夜哀号,他们在水面兴波,在水底翻腾,他们永远,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陈太公愕然了。

魏济回过脸来,眼中已然涌出两行热泪,说:“生人不懂生,死人犹恶死!您知道吗,这条河里的冤气,是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的,它在空气中游荡,它在河面上升腾。没有人,没有人,永远也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它们,超渡它们!”

陈太公更加愕然了,而且开始惧怕魏济的眼睛。

魏济又坐下来,扶着船桨,却不划动,继续说:“这条河上架不起来桥,永远也架不起来!可是人们就要来架桥了,是的,就要来架桥了!架桥是要死人的,又要有冤魂要掉在河里了。”

陈太公全身都听得寒冷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说:“可是,修路架桥毕竟是好事,阎罗王都让我回来修路的。”

魏济就笑了起来,说:“您以为您修得了路吗?您永远也修不了路,那里最终还将会是荒草萋萋,修不起来的!就像这河上架不起来桥一样!”

陈太公想问为什么,却不敢问了。

魏济又接着说:“河上人架桥,指的就是有人将要来架桥,河中鬼撑舟,就是说的我魏济!”

陈太公惊得噎住了,仿佛溺水了将要死去的人。

魏济就笑着说:“陈叔你别怕,我和您说笑话的。我姓魏,魏字不是有一半是鬼吗?我的名字叫济,济就是渡河。或许,这谶语正是说的我吧!”

陈太公点了点头,说:“魏济啊魏济,你就是这条河上的桥啊!”

陈太公回到家,心里依然想着魏济说过的话,想到自己将要修的公路,想到两个儿子可能会有的表现,突然觉得很疲惫,很疲惫,就拄着拐杖,一个人坐在天井里默默看着头顶的青天。

陈寿辉和陈寿宜在陈太公到家后不久也回来了。他们也是坐着魏济的船回来的。同船的还有蔡院长,他已经在河对面滞留两天了。两兄弟在船上就开始为修路争吵了。两兄弟都知道这路必须要修下去,但陈寿宜说自己不想当镇长,而且也没当到镇长,这路应该由想当镇长并且当上了镇长的人来修。陈寿辉就说自己已经出了力,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精力来修路,而陈寿宜却是既有钱又有时间,这路应该由陈寿宜来修。蔡院长就劝他们不要这么吵,说这路应该由两兄弟商量着修。

魏济一直在前面撑着船,这时忽然回过头来冷笑了。

“魏老大,你笑什么?”陈寿辉自从当上镇长以后,谱儿也比以前大了,见魏济竟然敢笑自己,心里就很不忿,汹汹的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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