鬚眉白髮,仙风道骨。
这大概是所有世外高人都具备的特质。
墨玄也不例外。
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袍,衣袖宽大,微阖着眸子坐在那里,自有一股让人想要膜拜的欲望。
苏浅璎低头走进去,单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走到中央,诺诺的唤。
「师父。」
广尧坐在左下首,喝茶的间隙瞧见她一副老鼠见到猫的神情,不由得眼中带笑。
下方坐着先进来的玉初。
他眉眼微垂,将诸般心思都隐藏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瞳眸中。
墨玄终于出声。
「过来。」
他语气很淡,听不出情绪。
苏浅璎硬着头皮走到近前,又唤了声。
「师父。」
墨玄睁开眼睛。
一百多岁的老人目光没有半分浑浊,含着包容与睿智的光,打量着苏浅璎。
「方才为何不肯进来?」
苏浅璎把头压得更低,声如蚊蚋。
「怕您骂我。」
广尧发出一声轻笑。
苏浅璎立即一眼瞪过去。
「夭夭。」
头顶上墨玄淡淡唤了声。
苏浅璎立即收回目光,做乖巧状。
「是,师父。」
「为师有这么恐怖?」
苏浅璎立即道:「师父您德高望重,宽厚为怀,最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怎么会恐怖呢?呵呵…」
墨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继续说,为师爱听。」
苏浅璎脸色僵硬,吶吶道:「师父…」
墨玄嗯了一声。
苏浅璎再也绷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拉着他的袖子哭道:「师父,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关着我不许我下山…」
墨玄知道她在假哭,不为所动。
「错哪儿了?」
苏浅璎继续假哭,「我不该瞒着师父偷偷下山,不该不听师父的话一个人来天熙。」
「还有呢?」
墨玄曼声问。
苏浅璎抬头,目光疑惑。
「还有?」
墨玄看着她没有半点泪痕的脸,「我听说,你最近在天熙可是惹了不少事。」
玉初抬头,正准备说什么,广尧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他抿了抿唇,终是无言。
「师父…」苏浅璎软软道:「那不能怪我…」
她继续拉着墨玄的袖子,像小时候那样撒娇,「师父,您不知道,徒儿被人欺负得好惨…」
哭不出来,她狠一狠心,掐了大腿一把,硬是挤出了几滴泪,委屈道:「我一进京就被亲生父亲嫌弃,都不肯认我。我那未婚夫,不,是前未婚夫,他当晚就写了退婚书,害我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他们还抓我去刑部大牢,还让人搜我的身…」
「刑部大牢?」
墨玄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变了。
广尧原本看好戏的神情也尽数敛去,眸色微沉。
「阿初,你说。」
「是。」
玉初站起来,走到正中央,对墨玄道:「太师父,师叔所言句句属实。弟子坐下女将慕容锁烟亲眼目睹,当日慕子奕求得太后应允,率金甲军捉拿师叔,师叔还因此险些毒发…」
墨玄的脸色,已经沉如锅底。
「搜身是怎么回事?」
玉初又道:「慕子奕索要鸾佩,太后派人去刑部大牢,险些让师叔受辱。」
他每说一句,墨玄的脸色就沉一分。
苏浅璎本来没打算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师父的,但师父此次来天熙主持四国会盟,期间肯定会听到某些传言。与其如此,倒不如她提前老实交代。
「继续!」
「许贵妃对师叔出言不逊,慕子奕更是污言秽语多番辱骂,太后出言威胁。还有赵府的人…」玉初语气有些凉,「赵志远在师叔的茶水里下芳尾花和化功散,意图废她武功。」
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墨玄,连带当初苏浅璎为何杀赵语心自然也都一一道出。
墨玄听后脸色极冷,他素来都是云端高阳的人物,素来不曾有过太多情绪变动。然而这一次,几乎是怒不可遏。
别说他,向来毒舌总喜欢出言损苏浅璎的广尧脸色也十分难看。
其实苍雪山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质。
护短!
「小辈轻狂,竟如此放肆!」
苏浅璎本来以为师父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可瞧他这模样,好像连她被退婚都不知道?
她转头看向玉初,眼神疑惑。
玉初低眸,却见她眼睫上还有方才为演戏掐出来的泪珠,此时一脸迷茫的样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爱。
墨玄已平復心中怒火,亲自搀扶苏浅璎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孩子,你受委屈了。」
苏浅璎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那个…师父,其实也没什么的,他们也没把我怎么样。就是…师父,我没告诉您就私自解除了婚约,您不会生气吧?」
墨玄目光带几分冷意。
「既非良人,不要也罢。」他嘆息一声,摸了摸苏浅璎的头,目光怜爱,「为师多年不曾出山,竟不知天熙这一代皇族之人竟如此的张狂傲慢,让你生生受了这么多委屈。」
苏浅璎本来不觉得自己多委屈来着,一群人渣而已,她不在乎也就不会受伤害。此时听着这话,却觉得鼻子有些酸。她像小时候那样,依赖的将自己的头靠在他膝盖上。
「师父…」
墨玄拍拍她的肩,宽慰道:「师父在这里,定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
苏浅璎觉得其实自己挺幸运的,虽然摊上个人面兽心的爹,但有个疼宠她的师父。
师兄虽然毒舌爱损人,可一旦她受了委屈,师兄还是护着她的。
阿初更是从小就给她收拾烂摊子,对她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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