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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找越生气,越找越心灰意冷。我想李晓梅你怎么动不动就走呢?人家说两句你就走,那你还想过日子?再说人家也没冤枉你,你是做过小姐唦,你也是妖唦。我说了喜欢你你就以为你走了我活不了?让人找来找去你很高兴唦,很得意唦?你以为我非找到你不可唦?我凭什么要非找你不可?你作什么俏唦?

在我的想像中李晓梅正坐在家里吃糍粑。我心里空得发慌,便跑到老胡的收发室去,老胡盯着我的脸,说:“心里有事吧?”老胡的眼睛比前几年灰浊多了,却还是什么都看得见。这老头真是成精了,他心里清楚得很,但他不随便说。大约因为我是他的老闆,他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跟我说了,他变得谨慎起来了。我盯着他那双灰浊的眼睛说:“你知道是不是?”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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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二十八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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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正在兴头上,我不好说。”

我说:“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便邀他去喝酒。我们没在绿岛里面喝,出去找了一家小酒店。他说他只能意思一下,不能跟以前那样喝了。他嘆道:“老啦。”

我说:“我找不到她,她可能回老家去了。”

他看着我,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把脸皱起来,皱了一会儿又鬆开,“我真不好怎么说,”他说着又把脸一点一点地皱起来,“我还是跟你说说我的事吧。”

一开始我没怎么在意,但听着听着我就认真起来了。老胡说的也是一个妓女的故事。他从朝鲜回来时看中了一个妓女,起初他不知道她从前做过妓女,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在缝纫社里做缝纫。老胡一见她就被她迷住了,她说话或看人,尤其是笑起来,都跟别人不一样,都让人心里发痒。她穿得倒是跟大家一样,但老胡觉得她里面肯定跟人家不一样,她总是那样颤颤的。就是这种说不出来的震颤勾走了老胡的魂,老胡说他一天到晚心里都是麻乱麻乱的。这时侯有人告诉他,说那女人从前是个做妓女的,但老胡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老胡说我心都是懵的,还管她做没做妓女?再说妓女不是已经被取缔了吗?她不是经过改造了吗?经过了改造她就不是妓女,她获得了新生,她是一个新人!老胡横下一条心娶了她。老胡说你不知道,她确实会侍候人哪,她会待候得你身上的毛都酥起来,有皇帝都不想当了!老胡说到这里感嘆了一句。我说这不是挺好吗?老胡说好是好,可她……唉,你叫我怎么说她呢?恐怕还是本性难改呀,我有一回出差回来,撞见她正叉着腿跟人家在床上搞呢,我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充血了,我说怪不得人家骂我傻呢,原来人家说的一点也没错啊,你真是个坏了坯的女人呀,你不可救药呀。我也不客气,这时候谁还会客气呢,我操起一条板凳,只一下,就把那鬼东西劈成了残废。

我说:“那鬼东西是谁?”

老胡说:“我们科长。”

我说:“你没打她?”

老胡摇摇头。老胡没打那女人,他把板凳举起来又放下了。他用一张床单把女人的衣物都包了,挽一个结,把包袱扔给她,叫她走,走得越远越好。

我问老胡:“她走了吗?”

老胡点点头,嘆道:“婊子无情呀!”

我又问:“现在她在哪儿呢?”

老胡嘆一口气,不说话,滋地一声,抿了一口酒。

从小酒店出来,我问老胡要不要紧?老胡说:“离醉还远呢。”我说:“路上小心啊。”我没有送老胡,我说我要回家,让他自己坐一个摩的回去了。

那天晚上我忽然想回家去看看我儿子。我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我把他忘了。这天晚上我喝了酒以后又把他记起来了。我站在小酒店门口,很怅然地看看街道,又仰头看看夜空,便想起了他。我觉得他很可怜,像个孤儿,是保姆陈玉娥收养了他。我回家一是想看看他,二是想给陈玉娥一点钱,否则心里过不去。然而就是这点心愿也落空了,我的车追了人家的尾,把人家的尾灯撞得粉碎。原因就不说了,反正事情就是这样,我没回成家。你心里越不痛快越是有事。奥迪被撞坏了,我手上的骨头都差点撞断了,脸上也划开了口子,膝盖也碰伤了。我一口一口地吐着酒气,跟对方司机吵架,然后蹲在马路上等交警来处理。我的腿都蹲麻木了,交警才板着脸来了。一个晚上就这样折腾完了。

早晨我才刚刚睡了一会儿,老胡就跑来敲我的门,说要请几天假。我打着呵欠说:“有事你走你的就是了,还请什么假?不怕吵死人呀?”

老胡走了我又接着睡。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老胡把自己的心事勾起来了,他请假去看那个女人去了。他是往北走的,往长江边上走的,据说那个女人一直住在长江边的一个小城里。他一走七八天,七八天以后的一个晚上,他回来了,鬍子拉茬地跑来找我,求我一定要陪他喝一杯酒。他端起酒杯,泪水就糊住了眼睛。

我吃了一惊。我说:“怎么了你?”

他说:“她两年前就过了。”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谁?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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