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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勉的位子在张工对面，桌子已经收拾好了，一台终端，一红一黑两部电话机，一本檯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这时旁边的小杨接了个电话，扭头对何勉说：“小何，总务处说你的保险箱准备好了，还有宿舍钥匙，要你去领。我带你去吧，顺便去买点东西。”“哦——好的”，何勉有些不知所措。

跟在小杨后面，红衣服象一团火焰在何勉眼前跳动，格外刺眼。何勉想自己大男人跟在女同志后面走象阿姨带小孩，太不象个样子，应该和她并肩走才对。主意打定就往前跨去，小杨却正好回头，两人差点撞在一起。何勉知道自己脸红了，小杨并不在意，微笑着说：“局里人手一直不够，总务处也可怜，总共才几个人，要管上上下下那么多事，所以才会要我们自己去领东西，一直都是这样的。”“哦！”何勉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支吾着，却正好看见周莉站在一楼办公室门口伸着懒腰，周莉也看见他们了，盯着这边望了一秒种，然后用手指点了一下何勉，做个鬼脸，坏坏地笑着。

走出局大门，蓝天白云突然变得那么亲切，何勉长舒了一口气，暗想怎么上班会有坐牢的感觉。街上不远就有一个超市，两人走进去，何勉看小杨拿了个篮子就往里走，只好跟着。见她茶杯、牙膏、牙刷、毛巾直往蓝子里扔，心想：到底还是机关，上班办私事一点都不心虚。一圈下来，到门口付钱结帐。

重回局里，何勉又有胸闷的感觉，到总务处领了保险箱和宿舍钥匙，跟着小杨穿过前厅，绕过食堂，来到招待所，小杨熟门熟路地爬上二楼，拿钥匙开了门，将手里的塑胶袋往桌上一放，说：“这里就是你的宿舍了，新来的都要住一阵子，以后会找房子给你的。这个茶杯是给你在办公室用的，我们回去吧。”何勉这才明白原来她是为自己买的东西，想到刚才超市还象大爷一样跟在后面看着付钱，连忙摸皮夹要还钱给她，人家当然不肯，何勉只得作罢，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想想不太合适，又补充道：“请你们一起，吴科长和张工。”小杨回头笑笑：“不必了，你刚来，工资还没领过呢，再说张志强的小孩最近生病，家里事多，不方便。”张志强，何勉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原来张工的工是“工程师”的意思，他的真名叫张志强，想到这里不禁脱口问道：“那你呢，叫什么名字？”小杨没想到何勉会提这个问题，“啊”了一声，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我叫杨丽！”

第五章红色警报

何勉将保险箱放进桌子下的柜子里，用卡打开，里面的贴着一张条码，边上注着密级三，意味着不能将高于三级的文件资料放在里面。刚上班，还没什么东西要放，按要求与自己原先身份相关的东西都必须严格保管，全家福应该算是吧，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什么了。何勉感到自己的生活在大学毕业后被硬生生地割成了两截。

通讯科的工作是单调的，没有安排目标任务的时候主要负责监视固定的一些情报源，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机房的程序从各系统中“挑”出来的，另外还有各地情报站、点送来的人工情报，加上部、兄弟厅、局传来的信息，按照张工的说法就是：我们就象农村里的老妇女，每天要从一大盘黄豆中把砂子挑出来。从前是一群人坐在面前用手挑，现在是几个人用筛子筛，那个筛子就是计算机。

这些年来，局里的硬体设备更新换代很快，许多原先必须由大量人员去完成的工作都交给计算机了。前年，局里进行人员调整，一批老同志提前退休，尤其是情报分析部门，除留两名顾问以外，都是年青人当家了。张工今年三十五，已是电子信息处的一号技术专家。情报的分检是分层次的，在安全局这条线从国家安全部、各省厅、局到各市局从上至下有一条情报流，各地发现的重要信息又会通过专线传回上级。何勉看着眼前的屏幕，想像着这小小的终端背后连接的多个大、中型情报中心的巨型机、大型机、小型机、工作站等数不清的各类通用和专用计算机，新开发的作业系统又将这些电脑连接一个遍布全国的分布式信息处理系统，每时每刻，由部里统一开发的过滤软体和各地自已添加的检索过滤脚本不停地从系统中寻找着所需的情报。何勉点击左侧标着“即时”的按钮，打开了系统当天收集的最新信息，滚动频率最高的就是网际网路一栏，何勉知道那是网络中成千上万个过滤器不停工作的结果。教官说过，这几年网际网路已经成为情报战线上新的战场了，国内外敌特分子充分利用了网际网路信息量大、不易监控、通信便捷等特点开展活动，据统计，在查获的案件中，利用网际网路进行通讯联络的已占50％。而几年前，安全局对网际网路的监控手段还仅只停留在对 ISP伺服器日誌的收集备份，这对有最新技术支持的敌特分子来说几乎不起任何作用。这两年，安全部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国内外多家软硬体公司签订了协议，订製了大量的软硬体设备，从最初的文本关键词过滤到通信系统中的模拟、数字语音识别以及后来的半实时、实时图像识别，安全部正和看不见的敌人玩一场技术上矛与盾的游戏，按张工的话说，目前终于能够和对方打个平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