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蔺昭暄阴狠善妒,以他的才干,帝位与他也无妨。
夜里,鬼使神差的,他又去了未央宫。
太频繁了,他想。
或许是尝过了滋味,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思念。这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她不排斥他,他找不到压抑自己的理由。
他去得晚,这个时候她惯常已经睡下了,他便没让人通报,独自进了长歌殿。
她只着亵衣,悠閒地坐在床上,对着灯阅读一册书卷,听见脚步声抬起头,讶然之余,眼底闪过一线光亮。
她放下书卷,掀被下床迎他:“我以为君上今夜不过来了。”
他有些不自然地望了眼别处:“我以为你已经睡了,没有叫人通传。”
“今晚读书晚了些。”她笑,“君上若不嫌臣妾不修边幅,不必通传,随时可以来。”
她今夜很安分,只扣着他的手,也没有放在不可言说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身旁。
黑暗中,他轻声说:“宣王请旨下江南,我准了。”
她“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像并不在意。
其实她记得的,虽然朝堂之事他们没有人同她说过。
蔺昭暄招兵买马的军费大头来自江南,想必这次的出巡举足轻重。
可他是怎么想的呢?他为什么要同意?又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没再开口,好像就只是告知她这个信息而已。她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好几个念头,等不到他的下一句,心里突兀地不舒服起来。
在他心里,她和蔺昭暄还是连在一起的吧。她今天在宫里立的规矩他肯定知道了,她都把他的人提到身边,把蔺昭暄踢得远远的了,他还要用这种话来试探她?
虽然她明白,以她过往的态度与行为,他怀疑才正常,但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让她窝火。
她鬆了手,转身背对着他,搂紧了自己的被子。
她是被他这几日的温情惯坏了么?他们之间不存在感情,她心里这股按不下去的火气又因何而起?——果然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吧。气自己瞎了眼,悔自己遇事只动恋爱脑,恨自己做了一世的傻瓜,最后一无所有。
越想越气,越气越没有睡意,甚至想现在就去杀了蔺昭暄,平息自己的怒气。
——不行,宣王府戒备森严,以往就算是她偷溜出宫也难见他一面。不知蔺昭暄是不是做贼心虚,他的护卫比帝王还要多。
——这次他下江南算不算是机会?
她手边没有亲信,父兄虽然手握兵权,他们手下的人也不能为她所用。想了一圈,竟然没有能亲手復仇的机会。
不如将他谋反的证据一併收集交给蔺昭晰吧……不,她也不想借他之手。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发现,自己是多么孤独无力。她有显赫的家世,她处在最尊贵的位置,却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浑浊地呼了出去。随后一双手从她背后搂住了她,他靠过来,呼吸轻轻喷在她的颈上。
“终有一天,我会处理掉他。”他低声说。
她正要掰开他的手停在原处。
“只有这件事无法让步,最轻都是监/禁。”
她掰开他的手。
“与我何干。”她冷淡地说。
“你们的事别拿来烦我。”她往里挪了一些,避开了他温暖的怀抱,“谁死我都不会难受。”
许久,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
她在心底嗤笑。
你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8章 第 8 章
他的手又伸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再往她身边靠,而是把她揽了过来。
他是帝王,也是她的夫君。
她虽然心里不快,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察觉到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便还是任他搂进了怀里。
她已经算是幸运,只是被他这么半强迫地抱着,还推迟了整整一世。她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睡吧。”他轻声说。
她根本就睡不着。
胸腔里郁气堆积,她本来也不是神经大条的人,没有办法说不想就不去想。她安静地侧躺着,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倒是感觉到他睡得不好,搭在她腹部的双手时不时收紧,连呼吸也略带着粗重,始终没放开她。
做噩梦了吧。
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吗?手无寸铁地面对成千上万的弓箭手他尚且淡然自若,还有什么能让他紧张?
没来由地,她想起了他那个慌乱的眼神。
与他有关的记忆少得可怜。
因为身份的原因,虽然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长大以后要嫁给他,但长辈们总会有意无意地给他们製造一些相处的机会。即使如此,她也从来没有花过心思在他身上。
他不爱说话,不爱笑,不会哄女孩子。他身份尊贵,面上总是冷冷淡淡,人人避之不及,不像温文尔雅长袖善舞的蔺昭暄,身边总围着一群公主少爷,好像做他的朋友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好像从来都不会刻意经营和谁的关係,想把女儿塞进他宫里的人能绕整个御书房一圈,他从来也没回应过谁。他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唯一走得近一些的,好像只有她的二哥,金吾校尉姬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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