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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间的话题很容易变得原始而粗俗。闷油瓶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言不发。他那块意识领域固若金汤,对外界完全封闭。他也不参与进我们的话题中来,可见已超出了正常人的境界。

没过几天,我从黑瞎子的三脚猫功夫班结业了。

黑瞎子本人十分高兴,他说他又多了一个活着的徒弟。这话听起来有一种耸人耳目的深意,我拎着大白狗腿问他:“在我之前有几个?”

他弯起四指比了个“零”,“以前的都死绝了,今天开始你是第一个。”

他真是太没有讲笑话的天赋了,我冷冷地看着他。黑瞎子漫不经意道:“你不知道从零到一,有多不容易。”

我直接赶人:“你是不是该走了?”

“马上就走。”他扔过来一把车钥匙,“送去隔壁街的洗车房了,你下午去取一下,这辆车就当毕业礼物,送你了。”

“师门传统倒是不错。”我道:“不是栽赃吧?”

他笑了笑,“开不开全在于你,这可是我一片心意。”

肯定有鬼,这人长着就是张通缉犯的脸,我想,然后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小哥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还回来?”

“好奇的话自己问他去,我没有义务回答。”

他一句话打发了我,我好似个皮球一样到处碰壁。我冲他挥挥手,意思是你可以滚了。他道:“我教过的徒弟,最长存活时间是三天。你觉得,这次的‘一’变成‘零’要用多久?”

这话是明摆的嘲讽,我转了转刀柄,回道:“那我们共祝吴邪长命百岁。再见,不送。”

黑瞎子嘿嘿一笑,哼着小曲离开。我从树林出来,看见闷油瓶站在路边的树下等我,就道:

“保镖,回去了。”

他好像并不排斥这个外号,和我一起走回旅馆。自从我那次跟踪他之后,闷油瓶就干脆不出门,和我的距离最远不超过一百米,不知为什么也不再去和那些香港分支接触。他在我周围设了某种意义上的屏障,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服务。

他不准我出现在拍卖会现场,并且我的抗议无效。

我最初是想咬咬牙把那东西拍下来的。后来黑瞎子把蛇给了我,于是那块石头对于我来说价值不再那么珍贵。就算这样,我还是想亲自去看一看,除了张家人还有谁和我瞄准了同一个目标。

拍卖那天,活动设在酒店的多功能厅。闷油瓶应该去和他的族人汇合了,我包下走廊尽头的雅间,点了壶茶。

十分钟后,我叫来服务员,点个小吃,“顺便”问问拍卖会的情况。酒店办拍卖会,这里的服务员一定觉得新奇,心思都放在那上面。他们更可以借职务之便来回走动,互相谈论,消息比较灵通。

又过了六七分钟,我故技重演。就这样反反覆覆,一个人点遍所有小吃,接着向茶水单进攻。顶着服务员不耐心的眼色打听了几回,我内心深处,其实仍是想光明正大地坐进去。

拍卖要进入尾声了,服务员沏上今天的第十杯茶水,说最后一件物品即将喊价。正在这时,那边爆发出一波沸腾的人声,好像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且这股躁动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果断赶到会场的入口,竟已渐渐散场。我立马管不住自己的脚,走进去拉住一个路人甲询问,原来最后那件的拍卖被紧急取消了。

“东西被盗了,就在刚刚。”闷油瓶的声音从右耳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借着噪音的掩护对我道:“张家的人已经出去围堵了。”

我紧张道:“谁偷的?”

“暂时不清楚。”他摇头,说是听到了走廊上酒店经理的谈话,才知道那块石头恰巧在开拍前被动了手脚,里面的“石虾子”不翼而飞,于是谁都没辙了。

我就知道,怎么可能那么顺利?酒店一向在墙上安装监控摄像头,这种场合下也会增设保安,但不可能做到全方位无死角。安保就是这样的系统,防得过小毛贼,防不了聪明人。敢下手偷走这种东西的人,背景一定不普通。

不过我担心,南宁城区的道路纵横交错,那一帮子香港佬初来乍到,能开车成功堵截?

赌石老闆和他女儿在厅堂前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穿着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朝他们俩汇报。老闆起码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商人,我感觉得到他没有完全乱了阵脚。至于那小丫头,我看她吓得魂快要飞了。

“你说张家队伍已经去追小偷了,”我问闷油瓶:“可是怎么能确定……”

闷油瓶就道,张家人赶到停车场时,只有一个人表情慌张,开车走了。起步速度很快,非常心虚,可以确定就是他。“另外,酒店已经报警,但行动上没有我们快。”

我不由佩服,“这你都知道。”

“听到声音了。”他点头。我心想,你那能力在关键时刻真是太他妈有用了。

闷油瓶还能让我堂而皇之地站在会堂里,想必那群张家人都出去玩着警察抓小偷的游戏。我问:“你不跟着去吗?不怕他们起疑?”

“不会,他们觉得这里需要有人留下。”他道:“这里鱼龙混杂,如果你被什么人发现了,会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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