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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不合群的斯特吕克斯,他从不与英国同事们来往,一个人呆在一边。艾默里和佐恩充分利用他们的时间在科洛班附近散步。最真诚的友谊把这两个年轻人联繫在一起,他们不相信会有任何事件会打碎这种建立在精神与心灵的好感之上的亲密关係。

8月30日,人们焦急等待的送信人到了。这个土着人来自位于赞比西河口上的城市吉尔米那。七月初,一艘来自模里西斯岛,经营树胶和象牙的商船在本地区的东海岸登陆。放下了送信人为科洛班的教士们带来的这些邮件。这些邮件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因为土着人信使用了两个多星期才从赞比西河口上溯到这里。

这一天,发生了应当被详细叙述的事件。因为它的后果严重威胁到了这次科学探险的前程。

信使一到,教父便把一捆欧洲报纸交到埃弗雷特上校手中。这几期报纸大部分来自“时代报”、“每日新闻”和“论坛报”。报中的新闻,就像人们所判断的,在当时情况下具有特殊的重要性。

委员会的成员们在教会的大厅中集合。埃弗雷特上校将那捆报纸解开,拿起一张1854年5月13日的“每日新闻”,准备为同事们阅读。

然而,一看到报纸上头篇文章的题目,他的面部表情便突然改变了,他皱起了眉头,报纸在手中抖动。很快,上校又控制了自己,重新恢復了惯常的平静。

约翰阁下起身站在埃弗雷特上校旁边:

“您从报纸上知道什么了?”他问。

“重大的新闻,先生们。”埃弗雷特上校答道,“我要向你们传达重大的新闻!”

上校手里一直拿着那张“每日新闻”报。其他人都在盯着他,没有误解他的态度,他们焦急地等待他开口说话。

上校站起身。令大家感到异常惊奇的是,尤其令斯特吕克斯感到惊讶的是,上校走向了他:

“在传达报上的新闻之前,先生,我想向您提一条建议。”

“我洗耳恭听。”俄国天文学家答道。

埃弗雷特上校以严肃的口气对他说道:“斯特吕克斯先生,直到现在,一些与其说是科学的,不如说是个人之间的竞争使我们产生了分歧,使我们很难在这项为了共同利益而从事的事业中共同合作。我认为这一事态只能归因于这样的情况:即我们两人同时处在探险队的首位、这种处境使我们之间产生了无休止的对抗。任何一项事业,无论如何只能有一个首领。您不是这样认为吗?”

斯特吕克斯低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斯特吕克斯先生,”埃弗雷特接着说,“由于一些新的情况,令我们两人都感到痛苦的局面就要改变了。然而,从前——请允许我这样对您说——我非常欣赏您,这种欣赏完全符合您在科学界所占据的地位。我请求您相信我对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所感到的遗憾。”

埃弗雷特上校说这一席话时显得很庄重,甚至有一种特殊的自豪。在这些堂堂正正说出来的自愿致歉的话语中,人们感觉不到丝毫贬低的意思。

无论是斯特吕克斯还是他的同事们,都不知道埃弗雷特上校想说些什么,他们猜不透使他这样做的原因。也许俄国天文学家不想就此发表与他的同仁相同的理由,他正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立即完全个人怨恨,然而他克服了自己的反感,这样说道:

“上校,我想和您一样,我们之间那些我不愿寻求根源的敌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损害我们共同担负的科学事业。我同样对您怀有与您的才华相符的欣赏,只要是需要我的,我会在今后使我个人在我们的关係中消失。但只刚才您谈道,一些情况将会给我们彼此的处境带来变化,我不明白……”

“您会明白的,斯特吕克斯先生。”埃弗雷特上校不无伤心地答道,“但是这之前,请把手递给我。”

“请。”斯特吕克斯没能掩饰自己微微的犹豫。

两位天文学家握了一下手,不再说一句话。

“结束了!”约翰阁下嚷道,“你们现在是朋友了!”

“不,约翰阁下!”埃弗雷特上校说道,一边鬆开俄国天文学家的手,“以后我们就是敌人了!被一道鸿沟隔开的敌人,甚至在科学的土地上都不应该再相见的敌人!”

然后,他转向大家:“先生们,英国和俄国宣战了,这是带来这一消息的英国、俄国和法国报纸。”

的确,1854年的战争此时已经开始了。英国人与法国人及土耳其人联合起来,在塞瓦斯托波尔港口前与俄国人作战。中东问题在黑海中用大炮进行谈判。

埃弗雷特上校的最后几句话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英国人与俄国人心中的感受都非常强烈,他们的民族感情达到了罕见的高度。他们蓦地站起身,“战争爆发了”,一句话就足够了。他们不再是朋友、同事,不再是为完成一项科学事业而团结在一起的科学家。他们是已经开始互相打量的敌人。民族间的战斗对人类的心灵具有多大的影响啊!

一个本能的动作使这些欧洲人彼此疏远了,连巴朗德尔也受到了这种共同的影响。也许只有艾默里和佐恩依然还用伤感多于敌意的目光互相看一眼,为没有能在埃弗雷特上校传达新闻之前握一下手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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