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愣了。
“昨天，你走进那家宾馆，爬上那个楼层，靠近那个房间，越来越感到熟悉……对不对？”
她瞪大了眼睛。
“你忽然意识到，他是在报復你，他是用他的疯在报復你。因为十年前，你和他旅行结婚度蜜月，就住在这个鸿雁宾馆，而且就是这个楼层这个房间。当年，鸿雁宾馆在搞一个活动，凡是在他们宾馆度蜜月的新人，十年后可以再回来，免费度锡婚蜜月。当时还给你们发了一个承诺卡。今年七月二十号，正是你们结婚十周年纪念日，他一个人来了。这么多年来，你以为那个承诺卡早丢了，没想到他还一直珍藏着……”
fèngfèng更惊异了。
我说：“这是一篇小说，很早以前，张潢对我讲过的一篇小说。”
fèngfèng看了看熟睡的张潢，又看了看我，有点高兴，说：“难道张潢是按照那篇小说在表演，想让我回心转意？”
我难过地摇摇头：“不，我能感觉到他决不是在演戏。也许，他清醒的时候，是效仿那篇小说的情节一个人来到了这个宾馆，之后，他就真的疯了，诀别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彻底进入了那篇虚拟的小说中。他说过，他害怕那篇小说，尤其是那句台词——你去问马吧。”
fèngfèng的眼泪又掉下来。
我嘆了口气，继续说：“换一个思路吧。为什么多年后发生的一件事，多年前就在小说中出现了呢？这事情太神秘了。”
是的，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太神秘了，只有马知道。
……半夜的时候，fèngfèng倚在张潢的身上睡着了。他们睡得很亲密，很安详。
火车在朝前飞奔，车窗外的油菜花漫山遍野，开得那么灿烂，令人想哭。
第四部分
梦中的马（1）
fèngfèng是个好人，她决定把张潢接到她的家中。
fèngfèng后来的男人叫克利，比她大八岁。他当然不愿意接受fèngfèng的这种做法，夫妻两个人过日子，生活中突然又多了她契约上的丈夫，这算怎么回事呢？
fèngfèng说：“克利，我和他好歹夫妻一场，怎么忍心看着他被送进疯人院呢？假如，有一天你疯了，我也不会那样做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你照管他呢？”
“他没有什么亲人。”
“你可以给他请个保姆，我们出钱。”
可是，fèngfèng到劳务市场跑了几趟，人家一听说侍奉一个精神病，都不来。没办法，她又央求克利。克利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缄默。
“你就当他是我弟弟吧。”fèngfèng哭着说。
克利把她搂在怀里，无奈地说：“我把他当成我弟弟。”
就这样，张潢留在了fèngfèng家。
忘了交代一个重要的细节：克利在郊区开了一个跑马场，占地数万平方米。国际标准白色木製栏杆、引道、马闸、大看台、小看台、服务楼、停车场……
他拥有几十匹良种赛马。那些马都是从爱尔兰、瑞士等国引进的优种纯血马和混血马，fèngfèng非常喜欢它们，甚至能叫出每匹马的名字。
克利在城里有一套房，很高檔的住宅楼。但是，为了便于经营，平时他和fèngfèng一直住在跑马场附近的别墅里。那别墅是个小二楼，克利和fèngfèng住在一楼，让张潢住在二楼，他如果想外出，必须经过一楼。
张潢似乎从没想过走出这个豪华的小楼。吃饭的时候，保姆就把饭菜给他端上去，他吃饱了，就缩在他的房间里发呆。他永远拉着窗帘，也不开灯，他的房间里总是暗暗的。他甚至连楼都不曾下来过。他吃喝拉撒都在二楼。
fèngfèng知道，她应该经常上楼陪他聊聊天，但她很少这样做。她怕克利不愉快。
一次，克利不在家，fèngfèng上了楼，推开他的门，看见他正在暗暗的房间里画画。
他还在画画！
fèngfèng走近他，轻轻说：“张潢……”
张潢像受了惊吓，急忙把画收起来，塞到床下去。
“你在画什么？”fèngfèng问。
张潢木木地看着她，不说话。
“告诉我，你在画什么？”
“你去问马吧！”他突然说。
fèngfèng嘆口气，静静端详他一阵，转身慢慢下楼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克利跟fèngfèng在楼下的客厅里聊天，或者在楼下的卧室里做爱，张潢就在他们头上盯着地板发呆。
自从张潢进入了他们的生活，克利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话语也少多了。fèngfèng有点惴惴不安。总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可是，张潢是个孤儿，该怎么办呢？
这天晚上，克利在跑马场工作到很晚才回家。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坐起来，惊叫着跳到地上，在卧室里狂跑。fèngfèng醒过来，见到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大声叫道：“克利，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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