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毫无表情,依然木木地看着前方。
我马上想到这是一个需要观众参与的所谓行为艺术作品,也许,哪个地方藏着监视器和广播……我忽然有了一种被耍弄的感觉。
我又愤怒又恐惧,现在,我惟一能做的就是赶快离开,并且暗暗发誓,下次就是倒找钱我都不来了。我可是一个有记性的人。
前边的通道耐心地弯曲着,看不到尽头,我甚至怀疑顺着这条通道能不能走出去。
我折了回来。
相反方向的通道同样弯曲着,看不到尽头,蜡像无尽无休。
我想了想,还是返过身,继续朝前走———我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口袋里装着手机的蜡像。
我感到孤立无援了。
我想,这时候如果跟一个同类说说话,心里也许会平静一些……
我掏出电话,拨张虹。
电话通了,她咋咋呼呼地说:“是周郎?我正等你呢。”
“你在哪儿?”
“我在一个展览馆。”
“展览馆?”
“对呀,这里有很多蜡像……”
怎么到处都是蜡像?
我正疑惑着,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那一个挨一个的蜡像中,有一个正在打电话,除了脸,“她”的声音,身材,髮型,服饰……都和张虹一模一样。
“她”没看到我,还在继续说:“特好玩,所有的蜡像都长得跟我一样,你快过来吧!”
我喃喃地说:“是啊,我看到你了……”
她听到了我的声音,猛地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直直地看着我。
这时候,展览馆里的灯一下全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张虹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来:“周郎,是你吗?”
我屏住呼吸,不说话。
“她”突然“咯咯咯”地笑起来:“你怎么也长成了我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却摸在了一个蜡像的脸上。
我知道,也许是内容,也许是形式,总之我已经变了,我被卷进了这个诡秘的通道里,像时间一样不可逆转。现在,我必须找到出口,衝出去,仰头看一看天上的星光。
我扔了手机,在黑暗中一步步后退,却撞在了一个东西上。那似乎是一个软乎乎的肉身,但是这骗不了我,我小心地躲开,朝旁边走,刚一迈步,又撞在了一个东西上。我怵然一惊,急忙朝相反的方向走,结果还是撞在了一个东西上……
我忽地明白了,是有人在阻挡我。
我小心地伸出双手摸了摸———四周竟然都是蜡像的脸!
我放弃了努力,一动不动了。我想,门口那个检票员发现停电了,肯定会跑进来找人,我希望他马上出现,把我拖出这个噩梦。
可是,检票员没有出现,电却来了。
我立即发现,我已经被编排在了蜡像中间。我的手里也长出了一隻滑鼠,滑鼠线插进了右边那个蜡像的脑袋,而我的脑袋插进了左边那个蜡像的滑鼠线。
我发现身旁这个蜡像的体态和服饰有些眼熟……我陡然绝望了,哆哆嗦嗦地问:“你是检票员?”
“他”慢慢转过脸来,喜笑颜开地说:“不,我是艺术家。”
杀气(1)
报纸上登出了一则房屋出租小广告,房主姓周。
这天,天快黑的时候,一个叫尚帝的人给姓周的房主打来电话,说他要租房子。
于是,两个人相约见面了。
房主长相很憨厚,不像个坏人。可是,尚帝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
两个人看了房子,尚帝表示基本满意: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些旧家具,还有一部电话———惟一遗憾的是,电话坏了。
房主说:“这样的格式最适合单身汉了。”
尚帝说:“就是每月一千元贵了点。”
房东就问:“那你想给多少?”
“八百。”
“八百就八百。”房主慡快地说。
就这样,谈妥了。
尚帝只有一个手提电脑。
姓周的走后,尚帝四下看了看。
窗帘挡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很暗,还有点cháo,好像上个租户一直没有打开过窗帘。
墙壁有些脏了,房顶一角还有一片不容易发现的蜘蛛网。没看见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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