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他是一个和尚?'
'不是。'
李灯想了想:'她肯定是一个女人!'
'都不是。别问了,你猜不到。假如这个人是一个花心男人,或者是一个同性恋女人,都不会给我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唉,毛骨悚然!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小错,你慢慢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小错平静了一下,给李灯讲了下面的亲历:
他说他是一个诗人,如今他远离闹市,隐居于大山里,靠打猎为生。
他说,他生活的世界冰雪寂寞,一片银白……
多浪漫啊!我被他打动了,想像着他长着粗硬的诗人的鬍子,戴着狗皮帽子,穿着乌拉靴,扛着一桿猎枪……
三年前的腊月,我没有通知他,就乘坐火车到东北找他了。
我按照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路线,在一个很小的县城火车站下了车,步行几里路,找到了山脚下他居住的那座用糙砖建筑的房子。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白茫茫。
(李灯被小错描述的情节陶醉了,忘记了恐惧。)
我见到他第一眼,并没有看出什么,只是觉得他长得丑,罕见的丑。
他穿着皮衣、皮裤,头上戴着皮帽,都是黑色的,毛很长,闪耀着色泽。我一直不知道那是从什么动物身上剥下来的。
当时,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失望。我认为男人就像斑驳的石头,女人就像清秀的竹子,有时候我甚至认为男人的丑就是美。
他见了我没有感到多么吃惊,也没有感到多么高兴。
当时已经是黄昏了,他在吊锅下点燃桦树皮,炖狍子肉,煮苞米粥。
当时,我只是发现,他的动作也很丑,准确地说,是很不谐调……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你不喝酒吗?'
他说:'我不喝酒。'
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他是诗人,是猎人,是东北男人,应该喜欢豪饮。可是,他竟然滴酒不沾。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我和他坐在壁炉前聊天。我发现他的话很少,甚至有些木讷。不过,火很旺,木拌子'劈啪劈啪'响。
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弃世独立的男人,寂静的糙砖房,温暖的壁炉……
我当时真的有些感动,轻轻依偎在他的怀里。
儘管房子里很热,可是他一直没有脱下他的皮衣、皮裤、皮帽。
我一边跟他说话,一边用手閒閒地摩挲他的皮衣。过了一阵子,我猛然感到不对头,我摸出那长长的黑毛并不是他的衣服,而是长在他身上!
他全身都是毛!
他不是人!
我惊叫一声,发疯地冲向门外。那一刻,我快崩溃了。
出了门,我一直朝前跑,不知道跑出了多远,我昏倒在雪路上……
李灯的眼睛都听直了:'谁救了你?'
'一辆路过的拖拉机。'
'你肯定那是他身上长的毛?'
'肯定!'
'那他是……'
'我至今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久后,李灯感到小错有点不对头,他开始观察她。
一天,李灯去她家,在门口,他看见了她,她好像是在等人,而李灯来之前并没有跟她联繫。
她还穿着那件黑色连衣裙。
'小错!'他叫她。
她木木地转过身来。
'你来干吗?'她问。
'我来找你啊。'
'我在等人。'
'等谁?'
她左右看看,突然低声说:'我在等一个猩猩。'说完,她猛地打了个寒噤,眼睛炯炯闪光地看着李灯,皱着眉问:'我在等谁?'
李灯想起那本画册,想起那个'诗人',一下恐惧起来,他直盯盯地看着她,问:'什么猩猩?'
她似乎在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话,好像那不是她说的一样,突然,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胡说呢,别当真。'
'我没当真。'
然后,她就跟他走了,看电影去了。
那天,李灯一直很沉默,一直在回想她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我在等一个猩猩'.
他觉得,她的身体太柔弱了,而且极容易接受暗示。他觉得,她的背后一定有巨大的恐怖在围剿她,别人却不知内情。
从此,李灯觉得小错越来越怪,他儘可能地经常跟她在一起说一些光明的事情,想把她从一个看不见的深渊旁拉扯回来。
有一段时间,李灯工作太忙,一直没去找她。这天晚上,他突然接到那个小错的电话,她在电话里惊恐地喊:'关廉,你快来!'
'怎么了?'
'猩猩!'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