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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此刻，落叶坐在籐椅上，面对大海的圆圆落日，和恭维她的徐又子在共品咖啡，畅谈那个因为时间的契阔、不能闻问的情人林中天，眼中美不胜收。

“上海丸”劈开一条宽阔的海路向前驶去，一群海鸥跟在“上海丸”掀起的海浪后面，上下翻飞，寻找鱼虾，使海路变得沸腾，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徐又子看着这条海路，忽然想到这就是中日两国海军鏖战了半个世纪的血路，林中天就是沿着这条血路去东京向别浦家讨还宿债的，那么，他会接纳沿着这条血路寻情而来的落叶吗？

徐又子暗暗担心。

“又子君，你在想什么呢？”落叶充满憧憬的一对眼睛望着徐又子，那两团火焰点燃了徐又子心中的怅惋。

徐又子支支吾吾地回答：“你到了上海恐怕一时很难找到中天的。”

“有又子君帮助我，怕什么？”落叶的心情跟眼前海上的晚霞一样灿烂，“对不起，又子君，我得回房去拿画板，要把这美丽的晚霞画下来。”落叶一阵风似地跑回去了。徐又子蓦然发现女招待在偷偷地监视着他，那是松井的人。他干脆朝女招待招招手，女招待立刻应声过来：“有什么吩咐，先生？”

“送两箱啤酒到下等舱给‘笠花’歌舞团的姑娘们解渴。”

用晚餐的时候，徐又子终于与松井打个照面了。徐又子正在向一个风骚的德国少妇大献殷勤，逗得她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松井挽着落叶的手臂，西装革履地从徐又子面前走过。徐又子一见落叶，步履不稳地站起打招呼，满身酒气。

落叶介绍地说：“叔叔，这是外交部的徐又子二秘，他刚刚奉调回国履新。”

松井已经调查清楚徐又子不是故意跟踪他上船的危险人物，只不过是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掩不住鄙视地说：“徐先生，我们在德国使馆的派对上见过面。”

徐又子装作心池无波地说：“松井先生，到了上海，有需要我为您效劳的，请言语一声。上海的女人可嗲啰！”说着坐下，坐得不稳，跌在风骚少妇丰满的怀中，又逗得日耳曼少妇花枝乱颤地笑起来。

猪猡！松井在心里骂了一声，挽着侄女走向自己预定的餐桌。

第六章（下）5

更新时间 2012-05-08 20:46:47字数 1593

第六章（下）

第二天傍晚，“上海丸”按时到了上海。

蒋约翰已经开着崭新的雪铁龙轿车到码头上接徐又子。徐又子正在同“笠花”歌舞团的姑娘们逐一告别。节子眼泪汪汪地说：“又子君，可要到虹口的夜总会来看我哟！”

徐又子在她丰满的脸蛋上啄一口：“一定来！我还要带朋友们去捧场！”

节子她们才心满意足，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了。

蒋约翰走上前去说：“好啦，风流债理完了吗？理完了，我们也该走了，车上还有贵客在等着介绍哩！”

“等等，我还要跟一个朋友告别。”徐又子转向已经下了船的落叶走去。松井落后在舷梯上，正在向船长进行礼节性的话别。

落叶匆匆地塞给徐又子一个纸团，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找到中天君后就给我打电话，拜託了。”

徐又子意味深长地说：“中国是东方哲学博大精深的故土，落叶小姐喜欢唐诗宋词，也应当了解它的哲学要义。这叫入乡随俗。”

落叶心无旁鹜地说：“我还打算融入它，因为我想融入中天君的生活中去，融进他的家族中去。”

“顺其自然吧！这是你来中国后我教你的第一堂哲学课。”徐又子正要告辞，不知什么时候蒋约翰已经像鱼雷快艇一样缠上来了。蒋约翰彬彬有礼地说：“又子，原来还从东洋带回来这么漂亮的贵族小姐，也不介绍介绍？”

徐又子连忙说：“约翰，这位是日本海军别浦将军的女儿落叶小姐，她现在是井菱株式会社上海分社的协理。落叶小姐，他是我的好朋友蒋约翰先生，上海大华轮船公司总经理。”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落叶鞠了个躬。

“我的女朋友刚刚去过东京，可惜你们没有见过面。又子，这就是你不尽责了。”

“不，她们恰好见过面。”

“是谁？我有这么幸运吗？”落叶吃惊地问。

“就是在大使馆见过的丁曼殊小姐。”徐又子解释道。

“噢！原来丁小姐就是蒋先生的女朋友，真是令人羡慕啊！”落叶由衷地讚扬。

“世界真是太小了，说来说去都是朋友。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在和平饭店为又子接风，请落叶小姐一块参加，我做东。”蒋约翰好客地邀请。

“不，还是由我做东！”一个头髮梳得油光的中年绅士从雪铁龙轿车上走下来，他正是南京国民政府行政院机要秘书王俊。他本来不屑下车来迎接官卑职小的徐又子，可是一见到落叶的血肉之躯，就像苍蝇见了肉一样盯了上来。

徐又子问道：“约翰，这位是”

蒋约翰毕恭毕敬地介绍：“又子，他就是我在电话里常跟你提起过的行政院机要秘书王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