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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珩沉默良久,翻了个身,安抚地拍拍妻子。“睡吧。”

祁隐誉高考结束后的夏天,林燕舒旅游回来,亲眼目击了相当有衝击力的一幕——她儿子,在沙发上,正压着一个小姑娘……啃……

林燕舒第一反应是随手抄起玻璃架子上的装饰花瓶,给祁隐誉来一下子。

但下一秒似乎觉得,唔,那小姑娘看起来一脸享受……

她最后抑制住了抄起花瓶的心。

祁隐誉放开小姑娘,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叫了她一声“妈”。

躺在沙发上的小姑娘面色通红,林燕舒看清了那张脸,和照片上的一样。

她反应很快,随即找了个理由遁了。

祁隐誉那声若无其事的“妈”里,似乎包含着一种无形的宣战。就像她当年对贺媛夸下海口,并且得偿所愿以后,若无其事地叫了一声“妈”。

06、

林燕舒作为母亲,可能不怎么合格。

但作为一个老师,她很有学生缘。

她教的两个班,语文成绩永远是级部里的第一第二,甩第三名一大截。

有人问她怎么教的,有没有什么秘诀。

林燕舒不耐烦地说:“高中语文能有什么秘诀,死记硬背呗。”

没人信。

但事实确实如此。

经常听说有语文老师把体育课和音乐课占成语文课的,没听说过有语文老师把语文课上成音乐课和体育课的。

林燕舒是后者。

作为林燕舒的学生幸福感爆棚,别的班嫉妒不来。

林燕舒有时候走进教室,会说一句:“那个什么,你们林燕舒老师今天生病请假了。我叫舒燕林,是个教音乐的。好了,把你们的语文课本收起来,我们上音乐。”

全班欢呼。

王主任经过他们班门口,听到里面呕哑嘲哳的音乐声,皱了皱眉头。

林燕舒大言不惭地探出头来说:“呦,王主任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正在给学生听摇滚版的《蜀道难》,您也进来听听?”

王主任再问,林燕舒就一口咬定这是她课程教学里的一部分。

最后王主任悻悻作罢。

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林燕舒对窗一望,当即拍下课本:“学个屁,走着,林老师带你们去打雪仗。咱们去上体育课。”

主任懵逼:“唉唉唉,这个班这节上什么课?怎么没人了?咱们级部没有上午第一节上体育的吧。”

林燕舒再次大言不惭:“主任,我这是日常教学啊,我们没有在打雪仗啊,我是领着同学们出来赏雪的,回去要写记叙文的。”

同学们一听,发出嘆息惨叫。

主任听到嘆息声和惨叫声,似乎很满意,折回去了。

主任一走,林燕舒马上说:“写个屁!刚刚忽悠人的,你们继续。”

全班再次欢呼。

大多数时候林燕舒没有这么放肆,怎么可能天天把语文上成音乐和体育。

更多的时候,她是个魔鬼。学应试语文没有好办法,就是下功夫,死记硬背。

但他们班的学生吃她这一套。因为林老师时不时会发体育课和音乐课福利,剩下的不发福利的日子,他们要好好背书。

林燕舒有时能在自习课上逮住玩游戏或者看閒书的同学。

被逮的同学战战兢兢进了她办公室。

但林燕舒不批他们也不请家长,只是和他们聊天,聊的还是他们玩的游戏,或者看的閒书。

被聊过之后的同学,一般不好意思再犯,自习课安安静静地做题,似乎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林燕舒的“不骂之恩”。

林燕舒就是这样被学生带进坑里的,还不止一次。《腐腐更健康》是,农药也是。

也有几个学生被请过家长,但挨批的是家长。

“孩子已经很棒棒了!你还想怎么样!嗯?!”

这是她常跟家长说的一句话。

她在祁隐誉身上缺失的热情似乎在学生身上弥补回来了。她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并且乐此不疲。

她就是一个病态和活力的共存体。

她没正式和张子纯打交道之前,脑子里对于她的认识仅仅停留在“祁隐誉的发春对象”,并且偶尔想起张子纯的时候,只是捎带着一种对于祁隐誉的不耐烦。

当她真正把张子纯和那天默默帮她和乔瑾搬书的小女孩对上号,真正第一次和她面对面打交道,她才把两者剥离开。张子纯在她脑海里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人,而不是“祁隐誉的发春对象”。

张子纯讲到自己的爸爸,顺带说了一句自己的妈妈。

张子纯看张素华,让林燕舒想起了自己当年看自己的爸爸。

和张子纯形容张素华的形容词一样——懦弱。

贺媛对她的冷漠,对她的强制安排,对于她的打和骂,其实他都看在眼里。林燕舒不止一次地向他投去乞求的目光,但他始终沉默。他没有像贺媛一样偏爱哪个孩子,但他在强势的妻子面前,一直表现得非常......软弱。

林燕舒在祁隐誉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在张子纯身上也是。

她更加怜悯张子纯,并非爱屋及乌,而是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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