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墙花窗外。
楼星环低头,整了整袖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小厮问他:「王爷,不去找庆王了吗?」
「不了。」楼星环淡道。
一刻钟后,王府祠堂。
厅堂高大,屋脊瓦垄,连檐青石板。一府家庙,牌位整齐罗列,堂号肃穆大气,金字匾高悬于正厅。香火旺盛,烛光红彤彤的,远远望去,如同一轮升起的太阳。
庆王到的时候,见到族里有名望的长老都齐了,微微愣了一下。
「父亲。」楼星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管家推着轮椅,闻声让开,行礼道:「三少爷。」
「嗯。」庆王应了声。
刚才楼星环的人去他的院里,说凉王有事要说,请他到宗祠一趟。
他的眼睛敷了三天的药,已经好了许多,看人时已能清晰可见。
之前回来那天,他只能隐约分辨出他是谁。而且,哪怕是瞎了,他也能感受到来自于楼星环身上浓厚的敌意。
楼星环冷峻的轮廓映入眼帘,让庆王出神了一会儿。
以前,楼星环在他印象中,无非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偶尔侧王妃闹腾,他也不出声求助,只会默默忍受。庆王那时就知道,这人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害,只是会忍罢了。所以他也不曾出手管过。
后来鹿冰酝看中他了,将他收在履霜院养着。和楼星环一样,庆王也只以为鹿冰酝是心血来潮,想养来玩玩,没多在意。但因为是鹿冰酝出面,去履霜院的时候,庆王难免多看楼星环两眼。
他越长越大,比庆王想像中的更出色。
和鹿冰酝在一起的时候,庆王也问过:「星环资质如何?」
「不错。」鹿冰酝说。
庆王哂笑:「我以为你选了他,是因为可怜他。」
连鹿冰酝都这么说,那想来资质是很不错了。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一个小……」鹿冰酝想了想,道,「小变态。」
不得不说,他的眼光很准。
庆王想起那天楼星环的眼神,还有针锋相对的话语,就不由自主想感嘆一句,阿云用辞特别恰当。
可惜鹿冰酝不在他身边,听不到他的讚美。不然,经历了这一段时间,他估计不能更同意自己当时的说法。
时至今日,楼星环在朝中有许多拥趸,深得重用,势力越来越大。
「父亲在想什么?」
庆王回过神,就见楼星环望着他,眼神似笑非笑。
「……没什么,」庆王说,「就是感嘆你长大了。」
楼星环走上来,整理着袖口,然后随手接过轮椅后面的把手:「我还未曾这样推过父亲。原以为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管家略感惶恐,站在一旁,想抢回来,又着实不敢。
他看凉王对父亲的感情十分淡薄,也觉得以庆王那种教育方式,确实应该淡薄。所以怎么也想像不出楼星环和庆王父慈子孝的画面来。反倒觉得鹿冰酝和楼星环更父慈子孝一点。
没想到,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
刚好要下青石台阶,轮椅往后一仰,向前平稳滚动,庆王又怔了一下。
「没想到父亲你还会回来。」楼星环笑道。
管家听得胆战心惊。
「……嗯。」庆王咳嗽一声,「听说当时我的葬礼是你一手操办的,辛苦你了。」
这话听起来,也有种不善的感觉。
管家咽了咽唾液,低着头,脚步更慢了。
楼星环道:「不辛苦。」
完了,管家想,他觉得三少爷下一句就是「希望下次还是我来一手操办」。
万幸厅堂到了。
众人看过来。
楼星环鬆了手,朝他们颔首示意。
「凉王殿下。」长老们道,「庆王殿下,回来就好,吉人自有天相。」
庆王笑了一下:「承各位吉言。」
等他们都上了座,一个长老开口道:「今日,我们承凉王殿下的意思,过来做个见证。」
楼星环一手搭在桌边,面容寡淡。
「你说。」庆王隐隐猜到了什么,顿了一会儿,点头道。
站在楼星环旁边的小厮双手举着托盘。
红色锦绸上,镇纸下压着薄薄的一张纸。
长老拿开镇纸,看了一眼庆王:「鹿小侯爷说,这和离书,是你多年前就与他签下的,是吗?」
「是。」
长老道:「传闻说你去世,这一年多,他也没有拿出来。」
另一个长老说:「我看你们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楼星环喝了口茶。
庆王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楼星环那边看,笑道:「自然是有的,不然十几年前,他也不会愿意嫁给我。」
众人一噎。
他们原本是想起个话头说下去,谁知庆王接话接得这么利落。
楼星环唇角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签下这东西的时候,父亲还觉得云哥是愿意的吗?」
长老打圆场道:「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应该向前看。」
「我与阿云和离,这和离书怎么会在凉王这儿?」庆王望向楼星环,「且为何他不亲自来,而要你出面?」
楼星环转了转手中的茶盏。
「鹿小侯爷有事要忙。」长老以手掩唇,咳嗽一声,「就全权托由凉王殿下处理了。」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