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觉得我们过的辛苦,因为您不知道在外面,有很多人过的要更加艰辛。我能吃饱穿暖,有人陪伴欢笑,能一同成长,能有所依靠。我觉得并不苦,我很开心。」
「而且我的娘亲,虽然不认识我,却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她并没有忘记我遗弃我。」
「一切都和我想像的一样,我很满足。」
「孩子……」叶氏将他抱在怀里,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可是,娘希望你能过的更好,能承欢膝下,能拥有这天底下最好的一切……」
「我不稀罕这天底下最好的,只想要我想要的,就够了。」白泽轻声道,「如今还能和您相认,我的人生已经再没有遗憾。您应该为我感到开心。」
「所以您应该多笑笑,您哭的话,我也会难过的。」
叶氏深吸一口气,勉强自己笑了笑,「好,我不哭。可不能让泽儿笑话娘……」
「就应该这样。」白泽笑了笑,「您要相信我的话,如果季玹真对我不好的话,又怎么可能在明知我的身世后,还能这样容忍我们?」
叶氏神色动了动,然后嘆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是娘对不住他……」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不说了……」白泽转过话题,眉眼之间都是笑容,「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好了,我想吃……」
白泽话音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住。季玹站在门口处,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又听到了多少?
「娘,皇上来了。」白泽声音淡淡的。
叶氏也是一惊,连忙转身对他见礼。她避开季玹的眼神,为了白泽,她可以让自己的态度低到尘埃,但是今天……除了容忍,还多了一丝愧疚。
「娘去准备晚饭。」叶氏不舍的看了白泽一眼,路过季玹时默不作声的顿了一下,然后出去了。
白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听到了多少?」
季玹缓步走过来,「不少。」
白泽犹豫了一下,说:「我说那些,只是不希望我娘难过。」
「那你其实觉得我对你不好了?」季玹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希望那些话让你感到不快。」因为当你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就会厌恶自己曾经对我那么好了。
之前有多少信任、在意,之后就有多少怀疑和猜忌。
但是我却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好,那些回忆会和我的爱一起,珍藏起来。
即使你不屑于知道。
「我没有。」季玹声音有些闷,又似乎有些烦躁,讥讽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你想说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白泽笑了笑,「你不介意就好。」
季玹冷冷瞪了白泽一眼,坐在那里不说话。似乎还在生气。
白泽却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就像以前一样,每次白泽做了不对的事情,季玹就会假装生气,他表情严肃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第一次还真是被吓着了,但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比起面无表情,看到他这个模样反而心安。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水,讨好般的递给季玹,像往常无数次一样,笑,「消消火。」
季玹看着他,眼眸深处渐渐的,渐渐地柔和起来。他接过茶杯,声音无奈,「你就没怕过我。」
说完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白泽鬆了口气,刚才因为习惯就直接那样做了,做完才想起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唯恐季玹甩袖而去,那样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这壶茶水其实都有些凉了,下午若雅送过来的。自己和叶氏一直在说话,都没顾得上喝。此刻方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就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低头正准备喝下,却见季玹忽的伸出一隻手,猛的将茶杯打翻在地!
「哗」的一声脆响,突兀的重重敲击在他的心里,茶杯四分五裂,茶水流了一地。
白泽怔怔的看着满地碎片,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了?
他缓缓抬头,去看季玹。季玹面如白纸,一丝黑气从脖子上缓缓浮现。
白泽眼神茫然,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季玹眉头蹙起,额头青筋暴露,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右手太过用力,抓碎了檀木桌,鲜血还是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中毒了。」白泽声音颤抖。
因为他的那杯茶。
他忽然变的十分清醒。
「有毒。」季玹艰难的开口,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不能喝。」
白泽双手都在颤抖,眼看季玹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此刻他脑中没有任何其他念头,他就是想,季玹不能死,他不能死……
「来人啊!」他大喊道,「来人啊!」
都来啊,季玹中毒了,快叫太医来!
黑气渐渐蔓延到季玹的脸上,他晃了晃,白泽伸手托住季玹,右手沾上了季玹的血,他声音发颤,「不是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季玹露出虚弱苍白的笑容。
门窗被猛的推开,侍卫们涌了进来,当先正是季玹最信任的大太监徐凖!但白泽此刻却顾不上故人相见的喜悦,连声道:「你们快叫太医!季玹中毒了!」
一把寒光闪闪的剑横在白泽的脖颈上,四周杀气犹如实质,白泽却根本不在乎,声音沉沉,「快救人!杀我随时都可以!」
季玹抬手,制止了那些想要上前的人,对徐凖招手过来,「将叶氏送回冷宫,好好看管,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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