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拿起贝壳,感嘆:「我的耶稣基督,这样的在店里都很难买到!」
丽贝卡得意极了:「说不定里面还有珍珠呢!」
我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又去了一趟海边!」
「这么多……你花了多长时间?」
「也就一整天!嗯……两天!」
「你皮肤都晒红了!这可是七月!天啊,你膝盖上还有伤!真是傻瓜!你这样根本不值得!」
「莉莉姐姐,喜欢吗?」
「……那当然喜欢了。」
「那就值得。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她的笑容那般纯粹,「莉莉姐姐,生日快乐!」
那绝对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当时根本无法抑制,眼睛鼻子酸得厉害,眼睛里泪水打转。
一把抱住她,又是哭,又是笑。
丽贝卡,就是这样。
她可以带给我梦一般的惊喜,让我高兴得飘到天际。
当然,也可以只用几句话就把我拉下谷底。
那天傍晚,院子里,她坐在白色的秋韆上,空气里有一股栀子花的香味。太阳落山,夜幕降临,点点萤火虫在深色灌木丛中漂浮。
终于,我以最放鬆的表情,问了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丽贝卡,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的裙摆和长发在夜风中荡漾。
「有啊。」她说。
「是谁啊?」
我承认,我在期待。而她的回答,事实上,却变成了我长久以来的噩梦。
她说:「那个人住在海边,一座非常漂亮的小房子里,是一个非常优秀非常美的人。」
她说:「我一直一直都喜欢那个人。」
她说:「你不认识他。」
※
在尚未告白之时,就失恋这种事,我早就料到了。我总说丽贝卡傻,事实上,她一点都不傻,真正傻的人是我。我明知道这种奇怪的渴望根本不会有结果,可是渴望她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它深深扎根在我的思维里,我的梦里,哪怕知道愚蠢得不可救药,依然沉溺着,妄想着。
我努力隐瞒着自己的心情,可是显然,阿布和玛丽都看在眼里,就连父亲,说不定都察觉到了一点点。
八月,餐桌上,父亲说:「莉莉,你和丽贝卡是不是走得太近了点?」
「爸爸,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年轻时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耽误一辈子。」父亲专注地切割着牛排,「今天带你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那个下午,我们乘坐小船,去河对面的林中小屋。
面色苍白的母亲凯萨琳躺在小床上,头髮凌乱,嘴里哼着什么。
我们在窗外看她,像是在观看笼中的动物。她哼唱着,舞动着四肢,时不时起床,在房间里东翻西找,累了,又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爸爸,妈妈她为什么会得癔症?」
「我以前告诉过你。」
「你说,那是因为意外伤到了她的脑袋,但我不相信,你能告诉我真相吗?」
父亲卷了一支烟,透过窗户凝视着母亲,道:「你妈妈凯萨琳,曾是梅德镇最美的女人,我见她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可是,她却被那邪恶的黑女巫捲走了灵魂,就这么疯了。」
我隐隐感觉到了他话中的深意,心臟战栗。
忽然,父亲像是疯了一样地抓住我的肩膀,双眼泛红:「你知道她们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吗?到底瞒了我多久?是我救了凯萨琳,我不能看着她的灵魂就这么腐烂!不然她会像那个黑女巫一样,被乱石砸死!是我救了她!可是她根本不领情!」
「爸爸……」
父亲深深地吸了好几口烟,才平息了下来。
烟雾缭绕中,我望着房间里吓得像小动物一样的母亲,道:「听说,疯癫的血液是会遗传的。」
「胡说!」
回家后,父亲给我介绍了相亲对象。
伊瑟家族的二少爷,凯西。伊瑟家对于我们小镇而言,算是豪门,其母和我的父亲是老朋友。这一次,二少爷和大少爷只是跟随母亲来小镇的别墅玩玩罢了。
父亲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带我去见母亲,就是警告我。不过,其实没必要警告的,我跟丽贝卡之间本来就没可能。
所以,我没有拒绝。
第一次在餐厅见面,父亲和凯西的母亲閒聊,我们安静地吃饭。
他脸略长,长得并不俊俏,但是很绅士博学。他也绘画,在油画方面颇有造诣,我们聊得很顺利。结束后,又约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下周有一场舞会,他邀请我参加。
回家后,我把精緻的邀请函放在床头。
心想,这样就很好。
沐浴、更衣后,走出浴室。
差点尖叫出声,因为我居然看见——丽贝卡就站在我的床边,手中正捏着那封邀请函,窗户大大敞开着。
「这就是你最近都不见我的理由?」她晃了晃手中的邀请函,眼睛微红。
「我最近比较忙。」
「忙着跟凯西家的少爷见面?」
她声音中的嘲讽惹怒了我,我一把抢过邀请函,冷声说:「跟你无关。」
没想到,下一刻,一个猛推,就被她狠狠地压在床上。
「你做什——」我想怒吼,却被她蒙住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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