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年纪很大了，头髮都已经花白，身体不是很硬朗的样子。他转过身时，唐思思才注意到他所坐的并非正常椅子，而是一把轮椅。
老人看了看沈明：“这位先生是……”
唐思思故作俏皮地说：“是我刚认识的小伙伴，沈——Ely。”——这是沈明做编剧时的英文名。
沈明敷衍：“我叫Ely，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老人诧异一下，还是面不改色，“Ely？希伯来语的名字，先生是做什么的？”
“卖汉堡。”
唐思思悄悄瞪他一眼：你逗我？
沈明翻个白眼：要不然我告诉你爸爸我是他爸爸？
老人到底见多识广，眼神闪烁一下便恢復了正常：“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开心就够了。”
这个时候，书房电视突然切换成特别通告，画面里是洁妮芙那张温柔坚定的面孔。
“各位市民，现在警局发布重要通告，迪斯特，男，53岁，穿黑色T恤，深蓝牛仔裤，驾驶黑色商务型雪佛兰，车牌号CHEPAIHAO，有目击者见到此人下午六点在杜克商厦出现，此人极度危险，身上携带有枪枝，请知晓此人行踪者积极提供线索，报警电话201771235046……”
电视上随即打出了小鬍子的照片。
唐思思看着新闻，忍不住嘶了一声，如果警方抓住小鬍子，他肯定会把自己供出来。
沈明放下茶杯，用纸巾擦擦嘴角：“跑出三条街还不换衣服换车么，好蠢。”
唐思思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可下一秒，她就被茶水呛到了。
她干咳的时候，老人却说话了：“那附近都是高檔停车场，恐怕偷不倒车。”
“那就潜伏下来不要跑，莱恩河宽700米，晚上天黑时候，游过去就出了州界。”
“算个办法。”老人对唐思思点头：“他可要比迪斯特强多了。”
“嗯——啊？”唐思思反应过来他话音不对，当场愣住。
老人还继续念叨：“我早就说过那蠢货靠不住，Kiki，这个男孩子更合适我们的生意。”
“没错，我听说倖存者已经要醒了，他们真是太不小心了。”沈明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惊讶，转瞬适应了局面，他用一贯淡定的语气说着，仿佛早就知道老人也是凶杀案的参与者一样。
“没有关係，不要管那个蠢货了，Kiki，今晚有艘船去东南亚，你跟Ely一起离开，好好去度个假，过个一年半载就没人记得这事了。”
唐思思翻了个白眼：你对主角光环一无所知。
“你们这些孩子啊，就是没有我当年谨慎。”老人按动桌下的开关，身后书架忽然上移，露出一个窄小的入口：“来吧，Kiki，我给你准备了东南亚的身份材料。”
唐思思看了眼沈明，两人跟随老人进入了幽暗狭仄的密道中。
她小声问沈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也是凶手了？”
“不知道。”
“可你刚才好像一点不惊讶啊。”
沈明闻言诧异道：“惊讶？你们人类，配吗？”
唐思思深吸一口气：“沈老师，你试过自己骂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吗？我很期待你该被自己的雷击中呢。”
长长的隧道尽头，是建在两面实体墙之间的玻璃电梯，三个人一路降落下来，便能发现这是一间底面50平左右的密室，密室分为三层，上两层空间略小，布置着很讲究的展架，展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工艺品，每件工艺品都有不同色调的独立照明，显现着它独一无二的美丽。
白光下是蓝色的珐琅烟斗。
橙光下是红木的首饰盒。
红光下是嵌蓝宝石的扇子。
这把扇子吸引了唐思思的注意力，它的质地很特殊，像是一种硬化过的柔软材质，上面精心刻画着一支斜放的玫瑰花。
玫瑰花。
植物纹身。
唐思思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向后靠在沈明身上。
她在砰砰的心跳声里重新审视眼前的工艺品，烟斗把上有一圈带车矢菊花纹的软皮，红木首饰盒盖子蒙面是带蔷薇纹样的皮革，再抬头看周边所有工艺品，无一例外都有着植物纹样的皮面存在。
这是……受害者们被割取的皮肤啊！
唐思思镇定下来，虽然眼前如地狱般的场景带给她巨大的恐惧，但背后这个因果律武器还是给了她一点点信心。
沈明轻轻笑了一声，以残杀同类为乐，而且毫无愧疚感，的确是一种值得分析的独特人性。
电梯下到底层，老头摇着轮椅先行出来。
唐思思谨慎地跟在沈明身边，四下打量着周遭环境。
相比上两层，底层灯光更为昏暗，水泥地面也没有铺砖，左前角是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钢铁工作檯，旁边可移动架子上放着电锯和斧头等工具，工作檯下随意拉出一根胶皮水管，整个房间瀰漫着冲刷不掉的血腥气味。房间左后角嵌着一面铁柜，里面堆着绳子机油等工具，铁柜旁边是一台安了轨道灯的实木工作檯，台子上有台式放大镜和零零碎碎的手工工具。
而房间右边略宽敞的墙上，则安着一台超过80英寸的电视，电视对面唯独摆了把摇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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