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姐,去哪里?”
坐回驾驶位,司机恭敬地问。
只这一眨眼的时间,天色就yīn了下来,空中布满密密斜斜的透明雨丝,像一根根沁着凉意的针。叶婴低头看看腕錶,才是下午四点半,她沉吟片刻,说:
“去蔷薇西点屋。”
雨越下越密。
越璨从办公桌前站起身。像每个雨天一样,他的心qíng都会变得烦躁,仿佛有什么在重重地压着,喘不过气。bào雨或者雷雨都要好些,最怕这种默然无声的细密雨丝。
就像是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就像是没有尽头。
就像是一根根的针。
连绵不绝地落下,扎在心底那早已溃烂的地方,他以为那些神经已经麻木死去,却又翻出鲜红的血ròu来,痛得喘不过气。
“大少。”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敲开,俊秀少年谢沣神色古怪地走进来,似犹豫了一下,走近越璨身旁,禀告刚刚得知的一些qíng况。
越璨神色大变,厉声问:
“什么时候?!”
“……应该就是现在。”
细密的雨丝结满车窗的玻璃。
叶婴伸出手指,缓缓擦掉玻璃上白色的雾气,手指划过,再划过,玻璃上的湿气被她的指尖画出一朵蔷薇。
“这是第一夜的蔷薇。”
左手把小小的她抱在怀里,父亲用右手在西点屋的玻璃上画出一朵蔷薇花,氤氲着外面雨幕的湿气,那朵蔷薇花如同刚刚绽放。
小时候,父亲常爱带她去那家西点屋。
因为那家店叫蔷薇,父亲甚至兴致很高地帮店家设计了旗徽,底纹是红白格子,中间是绽放的粉色蔷薇花。父亲爱吃那家的红豆麵包,说小时候祖母熬的红豆就是这个味道。
父亲握着她的手指。
帮她在玻璃上画出一朵同样的蔷薇。
“第一夜的蔷薇,虽然还没有完全绽放,却是最新鲜最有灵气的。”父亲的怀抱中有浓浓的烟糙味,青色的鬍鬚总是扎得她的脸又痒又疼,父亲握着她的小手,继续又画着一朵,“你出生的那晚,窗外忽然间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粉红蔷薇花。爸爸觉得,小蔷薇长大以后,一定会有无比的才华和灵气,成为爸爸最棒的作品。”
那时候,父亲总是买两隻红豆麵包,一隻给她,一隻他自己吃。父亲最喜欢吃红豆麵包,有时在设计室连夜工作,累得什么都不想吃,也会吃掉她偷偷跑出去为他买回来的红豆麵包。
那是父亲最喜欢的。
即使在那段污秽不堪的岁月中,只要买到一隻红豆麵包,放在父亲的灵前,她就可以平静好几天。
而后来。
被关进少管所,深夜里她睡不着,坐在chuáng铺上,经常整夜整夜呆呆地想。这样久没有去买父亲喜欢的红豆麵包,父亲会不会伤心,会不会以为,她已经忘记了。
雨雾的湿气渐渐模糊了车窗上的蔷薇花,叶婴默默哈了口气,用手指擦掉它。道路上已积了一些水,车辆匆匆地开着,行人匆匆地走着,她闭上眼睛,困倦地靠在车窗上,雨丝隔着玻璃透过冰凉的湿意。
“如果三天后,你还不离开这里,我就会把你所有的事qíng都说出来!”
“那晚,瑄握住了我的手。”
夏夜的花园,森明美怜悯地说:
“你不会真的以为,瑄是喜欢你的吧。”
三天来,森明美的那些话历历都在耳边。
这三天,森明美也几乎不再给她任何靠近越瑄的机会,无论吃饭、散步、復健,森明美都亲自陪在越瑄身旁。到了晚上,森明美更加不容许她进入越瑄的房间。
而越瑄——
越瑄并没有拒绝森明美。
黑色宾利行驶在瀰漫着雨雾的道路上。
细密如针织的雨雾,将一切笼罩得白色茫茫,远远的,大片大片的车辆缓缓行驶着。更远处,过了一个街区,再更远处,又过了一个街区——
弯过一个转角——
银白色的莲花跑车疾驰而出!
在湿滑的街道上,衝破雨雾,雨刷疯狂地摇摆,越璨紧绷着面容,一手死死握紧方向盘,一手急促翻找着手机的通讯录。没有!没有!除了存着那张巴黎时她亲昵依偎在越瑄身边的照片,一切有关于她的信息全都没有!
“叶小姐离开了银座广场!”
耳机里,谢沣的声音也有些慌张:
“对,就是坐着那辆车离开了!但是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回谢宅的道路上也没有!司机联繫不上!叶小姐的手机没有开!”
去了哪里?
她会去哪里?!
胸口翻涌着yù要裂开,雨刷疯狂地回摆,越璨死死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白色跑车疯狂地在白茫茫的雨雾中超过一辆车!再超过一辆车!尖锐的鸣笛声响满整条道路!
雨幕将落地窗的玻璃蒙成一片白茫茫。
听到手下的敲门声,谢平脚步很轻地走过去,不想吵醒正在睡眠中的越瑄。整洁的大chuáng上,越瑄睡得并不安稳,他额角有汗,呼吸急促,眉心紧紧地皱着,仿佛被噩梦魇住了。面容苍白,越瑄辗转着喘息,突然身子巨震,他猛地睁开眼睛!
“二少?”
刚刚走到门口,开始聆听手下汇报的谢平急忙回首探看。
“阿婴回来了吗?”
窗外,雨声密如鼓点。越瑄皱眉问,胸口有种揪紧的郁痛,刚才的那个噩梦让他无法释怀,就像有什么不详的事qíng将要发生。这一刻,他想见到她,他想立刻见到她!
雨湿路滑。
“砰——!”
突然车身剧烈地颠簸,叶婴的身体一下子被抛起来,重重撞在车窗玻璃上!她痛得捂住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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